俗话说细节看人品,凌守夷从她踹他的“恶狠狠”的力道中,琢磨出她对他的不耐与厌弃之意。
可冤枉啊,她那时候正睡得昏天黑地哪里意识到这么多。哪里知道少年正抱着被子,脸上青青白白,一颗纤细的玻璃心此刻正在上演“她爱我,她不爱我”的大戏呢。
既然找到了问题,那便要解决。
她一个激灵,当即端正认错的态度,神色诚恳,指天发誓,字正腔圆,她对他的爱,绝不掺杂任何水分,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她踹他全是
() 她睡得昏天黑地(),鬼迷心窍?[((),失了心智。
她情话说得太过缠绵露骨,凌守夷微微别开视线,心头一恸,目光有些闪烁。周身那股如冰似雪的气质却是口嫌体正直地和缓下来,显然是有所触动。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她乌黑的眼滴溜溜一转,当即顺杆儿往上爬,一骨碌爬到石床上。
凌守夷倏忽回神,冷言冷语:“……下去。”
夏连翘扯开被褥将两人盖上,眨眨眼:“我就进去捂捂,盖棉被纯睡觉,保证什么都不干。”
凌守夷:“……”
他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少女就跟个小耗子似的一下子就钻进被窝里,与他大被同眠。
“要不。”她哧溜又露出个小脑袋,一双杏眼带笑,“你报复回来,把我也蹬下去?”
凌守夷无法,也不能真逐她下床,只好默默忍耐。
掩了被褥,闭眸睡觉,不搭理她。
还未消停片刻,少年倏忽睁开眼,目光微凛。
腰下,不知何时摸来一只手。
凌守夷一把攥住她作乱的手,拉高了挟在半空,面无表情,定定瞧她,将罪证展示给她看。
夏连翘一点儿都不心虚:“……我就摸摸,什么都不干。”
凌守夷松开手,闭目养神。
少顷。
“……”
凌守夷再次僵住。
夏连翘附在他耳畔,小声:“我就感受一下,不乱动。”
又过半晌。
夏连翘诚恳问:“我能动一下吗?”
凌守夷淡抿薄唇,微微喘了口气,目光泠然道:“好。”
“好……?”她没料想到凌守夷竟真的会同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诶等等……”
眼前一个天旋地转,凌守夷按着她双肩,却已将她牢牢压制在身下,一双眼不错目地紧紧盯着她看。
夏连翘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双腿发软:“等……”
少年玉面微红,却是垂下眼睫,修长有力的大手不容置疑地将她半个身子都折叠起来,一边峻膝沉腰。
“等、等等!这个走向不对!”
“是你说的。”
他掐着她的腰便开始动,一下比一下凿得更深,很快她就三魂丢了七魄,泪光涟涟,气喘吁吁:“你现在分明才是恶狠狠的——”
她还欲说些什么,他却衔住她的双唇,用力撬开她的齿关,乌浓漆黑的眼睫如小扇轻轻擦过她的眼皮。
-
第二日一早,天飘下了蒙蒙细雨,黛青色的山间山岚涌动。
二人这才从山洞内并肩而出,往家中折返。
她主动自投罗网,以身饲君,凌守夷跟在她的身边,哪里还见昨日的疏冷别扭。
少年默默守卫在她身侧,替她拂去这一路上的荆棘乱刺。
两人方转下山顶,忽然在半山腰瞧见松木遮掩之下一间碧瓦飞甍,琉璃瓦在雨丝下闪烁发光。
夏连翘站定脚步,看那重彩朱漆的庙宇,笑道:“那是你的真君庙。”
庙中的少年真君足蹬长靴,白袍银甲,容色疏淡,通体彩绘已有些斑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威风凛凛。
凌守夷只道:“嗯。”
说着,突然掣出一泓秋水也般的剑光,朝那庙宇当头劈下,剑光过处,壁断柱折。
夏连翘静静地看着神像倒下,原本雕梁画栋的真君庙轰然一声化作废墟。
凌守夷英挺的眉眼淡漠,铿锵道:“此物不该留存于世间。”
凡间绵延不断的香火信仰对于仙门中人而言是绝佳的供养,当初仙门为巩固统治,二为延续受香火念力,曾在凡人界大肆修筑庙宇。
这些年来,但凡见到真君庙,凌守夷便会毫不客气出手将其捣毁。
二人并肩而立,伫立烟雨中,看着废墟之中倒塌的神像。
这世上不再有神。
没有谁本该比谁高人一等。
-
又过千百年之后。
是夜。
天际电光闪烁,雷云滚滚。
劫雷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便被剑光一一撕裂,天地之间,亮如白昼。
两道遁光,如飒沓流星,扶摇而上,直入天际,破碎虚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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