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陆城暗恨不已,一路上都避开了监控路段,没想到华阳路竟新装了摄像头。
他明白,一旦露出破绽太多就意味着被盯上了。
此时大势已去,但陆城并不想坐以待毙:“没错,是我失手打死的曲苗苗。”
人是他打死的,但理由跟对方以为的不同。
“至于起因……吴警官,我想先见一个人。”
丛琦接到公安局电话,对方道陆城想见她一面。
丛琦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一个不认识的杀人犯,用脚后跟猜都知道没憋好屁,见完肯定影响心情。
吴警官试图劝说。
丛琦直言:“吴警官,万一他说的话恶心到我,万一给我留下心理阴影呢?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见的,也不会见。如果有别的犯人是我的影迷、粉丝,也说要见我,难道我都得见一见吗?”
“……”
吴警官语塞。
对方不愿,他们不能勉强,只得原话告知陆城。
陆城听完回话,冷笑一声。
这就是儿子嘴里那个温柔善良心软的妈?!
“你为什么想见丛琦,据我们了解,你跟她并不认识。”
陆城抬头,无视了对方的问话,只道:
“吴警官,想让我交代明白,你还不够格,因为我要说的……是天大的秘密!”
吴警官抬眼看他:“陆城,杀人事实成立交不交代细节都改变不了你的结果,你可以选择不说,我们慢慢查就是。”
这话能吓住谁?
哪个犯人的秘密不大?
陆城定定看着他,吴警官也回看他,两人沉默对峙。
不知过了多久。
陆城先开口了:“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见丛琦吗?因为,上辈子,她是我老婆。”
吴警官皱眉,严肃道:“陆城,我们会叫精神科医生替你做诊断。”
这两口子精神状态都不太稳定的样子。
陆城笑得狂妄:“明年,SARS将席卷全国,08年奥运会前将有超8级地震……而在下个月连犯几桩命案的涂小武将流窜至榕再次枪杀两人,吴警官,你觉得自己够格继续听吗?”
“案子判下来至少还需两三个月,我不着急,反正现在离涂小武再次犯案不到一个月,咱们可以等验证后再来谈。”
陆城说完,便不再开口了。
不管吴警官说什么,他都闭口不答。
“师父,他说的……你觉得可信度高吗?”
吴警官拿起记录簿往年轻警察头上敲了一记:“嘿,他装疯你还信了?什么上辈子这辈子,活两辈子把自己活成罪犯,你不觉得离谱啊?赶紧去查涂小武和他有没有交集,两人是否联合作案过。”
但查来查去,发现涂小武压根没来过榕城,一直在资市附近流窜。
而陆城老家是榕城周边小县城,也并未去过资市。
可以说,这两人完全没有交集。
吴警官心里自然不信陆城的鬼话,但又怕陆城知道什么内幕。
身为一名警察,不敢拿“可能被枪杀的两人”的命来赌,还是让手下继续查,心想就算陆城胡说八道也不过是浪费一点精力警力。但若是完全不管,最后真有人为此丧命的话,作为警察,自己接受不了,同事们也接受不了,肯定要愧疚一辈子。
吴警官试图跟陆城沟通。
然而陆城还是那句话:你不够格。
他思前想后,将审讯记录送到局长手里。
**
在案子没彻底查清楚前,警方不会发公告。
不过因为吴警官那一通电话,丛琦已经先一步知道这是一起杀妻案。
当晚两人恩爱完,躺床上快睡觉时。
她突然说:“过不下去就不过呗,干什么杀人啊,你说对不对?”
暨和北闭着眼睛,手有一搭没一搭落在丛琦胸上。
没认真听,随口“嗯”了声。
“……你们男人怎么想的,会不会咱俩吵架你给我也来上一刀?”
这话顿时把暨和北吓清醒了。
“老婆,不带这样类比啊,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害怕,但我怎么可能动你一根手指?你砍我我肯定站着不还手。”
丛琦真的觉得很吓人。
这种心里上的“不舒服”仿佛是连带反应,根本控制不了。理智上、感情上,她当然知道暨和北不会跟陆城一样,但就是说不出的不舒服,让她睡不着,还莫名生气。
“对不起,我就是烦。”
暨和北搂着她,像拍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
温声开导:“不用对不起,恐惧很正常,这世上有杀妻的,也有杀夫的,恐惧的不是老公或者老婆这个身份,而是遇到的人。你看啊,咱们俩都是情绪稳定、心智健康的人,对不对?所以别害怕,我们好好的呢。”
丛琦也知道自己属于没来由的迁怒,回身抱了抱他。
“那他会被枪毙吗?”
“很难,得看具体情况,若是在曲苗苗的刺激下杀人,那判得可能比较轻,三到七年。正常一点的大概十年左右。”
法律上界定的情节恶劣,此案大概达不到那个程度。
几年就能出来啊,真叫人不爽……
暨和北还在琢磨挖一挖陆城有没有犯其他事。
比如公司偷税漏税,或者职务侵占,数罪并罚加长刑期。
没想到对方便自作聪明,以“重生预知”想要将功补过免除掉坐牢这个环节,却给自己整了个无期。
不是法律意义上可以减刑的无期,是真真正正的无期,被管制到老死那种。
这时候陆城才猛然发现自己走了步臭棋。
明明刚重生时他知道隐藏,想过让曲苗苗顶在前面。
所以他偶尔会“允许”曲苗苗插手公司事务。
因为公司一个坑都不踩的话也很扎眼,若是引起有心人注意,到时候就能推到曲苗苗头上。
作为爱重妻子的男人,他不过是完善了妻子的建议。
大概是最近不如意的事太多,陆城初心淡了。还频频想起长子和丛琦,所以心绪失了平稳。
其实当陆安的出现戳到曲苗苗敏感的神经。她歇斯底里咒骂,两人互相揭短时陆城并未动气。
让他失控的是,曲苗苗把他重生的事说了出来。
还嚷嚷着他敢不让她好过那就两人都别过,并且反复提起丛琦……
陆城很不喜欢听到丛琦的名字。
丛琦越是光彩夺目,陆城心里就会忍不住涌出“做错决定”的懊恼。
可人生之路无法回头,他只能尽量忽视掉丛琦的变化,偏曲苗苗主动拿这个说事,无异于狠狠踩他痛脚,戳破他的自欺欺人。
若问他后不后悔跟曲苗苗将就……
他不知道,大概有也不会承认。
因为后悔就意味着承认自己的掌控力并不如想象的强。
在他的预想中,老婆是谁,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都阻挡不了拥有“预知能力”的他成功。
没了丛琦,他照样能成功。
他不是像长子说的那样,没了他妈城兴就只能成为小作坊。
丛琦做过什么?
不就是给大家灌鸡汤?不就是跟合作商的太太们插花玩耍打麻将?
长子凭什么说自己离了他妈不行?
他那么聪明,难道不是随了自己,全随了他妈?他妈可没太多文化。
长子既让他骄傲,又叫他痛恨,让他想把城兴交到他手里,又不甘心交到他手里。
陆城自诩清醒,却不知因为长子那些话,心里早已不知不觉生了魔。
尽管他已经比上辈子同时期混得好。
可丛琦“上升”的速度更快。
在丛琦上升的同时,他感受不到自己的上升,相反,他身边那些起初不在意的“瑕疵”在一步步扩大。
随着这种心理上的落差,伴随着身边麻烦的增大,心魔也在一天天壮大。
以至于曲苗苗不过说了句“丛琦没有你真是幸福得让人痛恨,她活着就是对我的挑衅,早知道你是这种人,上辈子我就不撞死她了,让你俩纠缠痛苦去。”
他脑子瞬间空白,等反应过来,曲苗苗已经死了。
当时他在想什么呢?
大概是:
——对啊,你为什么要撞死她?
如果她不死,长子就不会把自己当杀母仇人对待,自己也不会莫名其妙在睡梦中回到二十年前。
不会在以为能攀登高峰、以为能比上辈子更顺利时,看着自己一天天被身边人拖入莫名其妙的泥沼。
曲苗苗,你才该死啊!:,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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