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结果怎么样,并不好说。
霍去病良久地望向那些面露惶惶之色的士兵们,目光微微闪动了片刻:“……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
江陵月疑心自己漏听了一集。
“那些牛羊。”霍去病顿了一下:“是匈奴人特地备下的。为了吃掉后留下尸体,特地用来对付大汉。”
“……什么?”
江陵月震惊和恍然两种情绪交织,生生倒吸了一口凉气。
左贤王部匆匆遁逃后,连自己的口粮都抛下了,竟然还有空抛尸腐烂的牛羊。只能说明,牛羊尸体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即使败兵逃亡了也要带上,就是为了害死大汉的骑兵!
而活着的牛羊呢?
既是口粮,又是炮制腐尸的素材。
江陵月忍不住闭了闭眼:若是没有自己派人提前三令五申,严禁士兵不能喝生水呢?
再若是没有霍去病轻骑奔袭2000余里,提前闪击匈奴老巢呢?待他们拿牛羊一一做成感染物,大规模抛进水中……
历史上的战马大规模死亡,是不是就因为这个?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真的太歹毒了。”江陵月恶狠狠道:“不过也说明他们没招了吧,正面打不过,只能用些歪门邪道!”
霍去病却爱怜地抚了下她发顶,轻声道:“那些人能救的就救吧,不必勉强。陵月,辛苦你了。”
江陵月也是一叹:“……嗯。”
他们都心知肚明,对于饮下脏水的人们,医官们能做的其实不多。唯有悉心照顾
后的等待,
等待一个无事发生。
这时候,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整整一夜时间,江陵月都在指点着医官们忙前忙后,感到心律不齐后。匆匆眯了一会儿。
第一缕日光刺破天穹时,她又不得不醒来。下意识抿了抿嘴,打了个哈欠:“现在什么时辰了?”
“……”无人回答她。
军医们一个个,正睡得东倒西歪呢。
凉风一吹,江陵月又清醒了少许,不由弯唇一笑。掐指一算,来这里已经一年了,她大约真的习惯了西汉的生活。
问的是“什么时辰”而不是“几点。”
草原的日出很美。
万籁俱寂、忙里偷闲,她难得有时间感受蒙古草原的风光。再过不了多久,大军就要出发了。
对了,霍去病呢?
江陵月四处张望着,远处山丘却传来一阵喧哗。细细听来,还有刀兵相见的铿鸣声。
是匈奴?
他们趁着清晨来偷袭?
江陵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再定睛一看,朝着他们走来的那只军队挂的是……汉军的旗帜?
怎么回事?
她不知道的时候,两厢已经打起来了。
待他们走近后,江陵月的心才放到了肚子里——真的是汉军!他们身后还俘虏了不少匈奴人!
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霍去病与李敢等一干校尉。
“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和匈奴打起来了?”
不等霍去病答,李敢就笑嘻嘻道:“是大捷!匈奴人以为我们都中了尸蛊,想趁着黎明时分偷袭大汉。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要么被杀了,要么被我们抓住了!”
“有屯头王、韩王……还有将军、相国、当户、都尉一共52人!”
李敢越盘算越乐不可支。
他先前就趁机夺了左贤王旗帜。现在又干了笔大的。虽然说不是首功,但攒在一起怎么也够封个侯了吧?
唉,就是不知阿父那边如何了?
四下寂静,唯余风声。
李敢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赫然抬头,却见四周的人都静静地看着他。他涨红了脸,连忙补充道:“这些是军侯的主意!是军侯夜里通知我们出去埋伏,说匈奴人定会杀回马枪的!”
这还差不多。
校尉们方才收回了目光。
江祭酒问你,你连军侯的功劳一句话都不提,好像全凭你李敢就能俘虏那么多人。这像什么话?
霍去病什么都没说,只笑了一声。
只这一声,令李敢的脸更红了。
然而江陵月的注意力全然没放在古怪的气氛上。
她盯着霍去病,脱口而出:“你不会昨晚听我说牛羊尸体,就猜到匈奴会回马枪偷袭?”
“嗯。”霍去病轻轻应道。
“嘶……”她轻轻抽了口气。
恐怖如斯!
江陵月的脑海中只剩下这几个字。
她只说了一句牛羊尸体,霍去病就推测出来了匈奴原本的作战计划。还猜透了他们变阵后的对策,趁机来了一波再完美不过的包抄。
再看那些面如死灰、生无可恋的匈奴俘虏们,江陵月顿时生出种兔死狐悲的同情。
按照原计划,他们抛下牛羊的尸体,下游的汉军毫无防备,大范围喝掉有毒的水,战斗力定然丧失了大半。
趁这个时候,黎明突袭一波。
换作别的将军,这个时候没战败也要溃散大半。
可惜了,你们碰到的是对匈奴宝具霍去病……还一个劝人喝烧开的水的我啊!
一阵凉风拂过。
匈奴俘虏们各个面露菜色。也难怪,自以为完美的计划被霍去病玩弄于鼓掌,智商被人摩擦的感觉比武力碾压更可怕。
不知道是哪里响起了一声低低的歌声。渐渐合成一首哀切的奏鸣曲。
在未来的无数岁月里,这首简短的史诗也会融入匈奴的骨血中,一代代传承下去。
“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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