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算安静的外面,此时再次响起了敲门声,谢似淮从床榻上起来,面色如常,不用片刻便清理掉身上污秽,换好了新衣服。
他走到房门前,拉开本就不牢固的门,一双眼尾微微泛红的眸子抬起,看向来人。
谢似淮看着戴着帷帽,遮住了整张脸的人,微笑又温柔地问:“你刚刚给我下了迷幻香?”
两道颀长的身影倒映在地上。
男子透过帷帽直视着少年,“我们都是主上训练出来的,你如今独闯江湖便是背叛了主上,别忘了,你的巫术从何学来。”
“还有,你身上不也有主上种的巫术么?你何来反抗之力?”
冷风呜咽,深夜诡异莫测,谢似淮漫不经心地笑,笑声带着一丝捉摸不透,“所以呢。”
他问话语气正常。
听着他的笑声,男子不寒而栗,却还是强装镇定。
“下迷幻香只是对你的一个小小警告,倘若你今日不跟我回去,那么下一次便会是毒香,能让你在睡梦中悄无声息死去。”
谢似淮笑着点点头,却在下一秒,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上男子的脖子,隔着帷帽直接“咔嚓”拧断他的脖子。
一松手,尸体便倒地不起。
他垂眸,半蹲下来,掀开男子的帷帽,掌心阖上对方死不瞑目的双眼,轻声低笑,“谢谢你提醒了我,我是该回去一趟了。”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谢似淮将一瓶药水倒到男子尸体上,在眨眼间,地上只剩下一滩血水,猛风沙一吹过来,慢慢地盖住了这些痕迹。
*
第二日一早,楚含棠是第一个发现谢似淮不见了的人。
房间不大,一目了然,桌上只留下一张小纸条,力透纸背地写着几个字,七日后归,连名字也不写。
她拿着这张小纸条给池尧瑶看。
白渊着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如今形势严峻,他们之中武功最高的谢似淮还要离开七日,对他们来说,无疑雪上加霜的。
武功最差的楚含棠撑着下巴,一边吃大饼,一边回想原著剧情。
柳之裴坐在桌子上,打量着纸条上的字,发出疑问,“七日归?那我们是在清镇等他,还是先行一步,到下一个地方?”
池尧瑶思忖良久。
刚天亮时,他们从李大娘口中得知在昨夜里沙尘暴又一次过去了,他们现在随时可以出发离开这里。
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会有沙尘暴了,李大娘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也不知谢似淮是怎么冒着沙尘暴离开清镇的,不过以他的身手能做到这个地步也不足为奇。
带上他们,目标太大,顾虑也太多,才容易被沙尘暴困住。
最后,池尧瑶决定今日中午就离开清镇,谢似淮知道他们要去的下一个地方是哪儿,若是想找到他们,对他来说容易至极。
楚含棠吃完一块饼,看向外
面。
原著里,原主会因为想先铲除一个情敌,而在清镇使下三滥手段给谢似淮一刀,可现在的剧情线好像有点儿偏了。
主角团已经决定不在清镇等他。
那么这个剧情点,好像是走不了了,不过楚含棠还挺高兴的,这几日和谢似淮的关系才缓和不少,倘若在背后对他下黑手……
后果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系统要她走原主的剧情,又要她自行想办法活到大结局让谢似淮虐杀自己,难度比楚含棠玩过的角色扮演游戏都要难上几倍不止。
可这个剧情点不走,她会不会受到惩罚之类的?
她正想问系统,它就出来了。
【宿主,您好,由于不可抗因素,男二谢似淮离开了清镇,您需要走的剧情点,给他一刀,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阻挠。】
楚含棠紧张问:“会怎么样?”
【一般来说,按照我们的程序设定,您身为穿书攻略者,除了攻略女主外,是必须得走原著剧情的。】
她顿觉不妙。
事实证明楚含棠的直觉是对的。
【为了维护程序设定,防止这个剧情点完成不了,我们商议过后决定将采取以下措施,助您完成这次的剧情点。】
楚含棠不耐烦了,“有话直说,别给我拐弯抹角的。”
【待会儿我们想采取特殊行动,将您暂时转移到另一具身体上,用这种办法给谢似淮一刀,在我们这儿也算是走了这个剧情点。】
她有种不良的预感,“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要送我去谢似淮要去的地方,随便找具身体给我用?”
怪别扭的。
【也不是随便地找具身体给宿主用……但是,你这具身体将昏睡到直到你完成这个剧情点回来。】
楚含棠还是不想走这个剧情点。
虽然用另一具的身体去给谢似淮一刀,他就记恨不到自己头上,但她没做过这种事,可能下不了手。
“又是必须得走的剧情点么?”
【宿主,这个若不是必须得走的剧情点,我们也不会煞费苦心地出此下策。】
【由于匆忙之下找不到合适你的身体,我们现在将以你为基准,重新给你创造一个临时身体和身份,】
以她为基准,创造一个临时身体?为什么感觉更加别扭了?
“不对,你等等,以我为基准,重新给我创造一个临时身体去完成刺谢似淮一刀的剧情点,那岂不是还是要用我的长相?”
【放心,我们会对你的长相进行更改,只剩下两分相似之处。】
两分相似是多相似?她目前不太能想象得出来。
楚含棠还没准备好,就感觉身子软绵绵地跌倒在地。
在昏过去前一秒,看见柳之裴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冲过来抱起她,第一时间探了探鼻子呼吸,“楚公子?楚公子?”
有人关心,她刚要有些感动。
就又听他
说:“池姑娘,你快来看看,楚公子好像要死了!”
“楚公子,我自幼学过算命,曾偷偷地给你算过几卦,都说是短命之相,你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还从来没人对楚含棠说过自己是短命之相,先不说别的,这个词着实气到她了。
“卦象中的你活不过今年!我还不信我算的卦象。”
楚含棠要是还能说话,绝对跳起来骂死柳之裴,他才短命。
池尧瑶还没过来,柳之裴只得先将人抱到床上,“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真正的朋友,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好,家世又好。”
她听到后面这句话,心想他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他还在啰嗦地唠叨,“那些人都是为了别的接近我的,只有楚公子你对我动辄打骂!应该不是贪我家的钱,也不是贪我这个人。”
“所以,这一段日子,我真把你当兄弟了,千万别死了。”
楚含棠感觉有些微妙,穿书至今,她一直努力地把他们所有人都当纸片人来看。
就连对他们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原著的介绍和刻画,带着读者看书的私心,倒是很少用自己的眼睛去重新审视他们,重新认识他们。
以后是不是要转变一下呢?
池尧瑶终于听见他们的动静,从别的地方跑进来,柳之裴立刻让开位置让她给楚含棠把脉。
白渊本来是在外面饲养他们带来的马的,此刻也来到了房间里。
他问:“楚公子为何晕倒?”
柳之裴摇头,“不知道,我来她房间打算找她聊聊天的,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有东西落地的声音,一进来就这样了。”
池尧瑶神情凝重,把脉也把了很长时间,表情随着脉象变化而变化,看得其他人提心吊胆。
白渊为了不妨碍她把脉,双手抱臂,保持安静地站在旁边。
孔常心里也不是滋味。
虽说他并不是很喜欢整天觊觎着池尧瑶的楚含棠,但是见她要死不死的样子,心情挺复杂的,毕竟他们也同生共死那么多次了。
可躺在床上的楚含棠看着唇红齿白的,气色比一般人还要好上几分,不像是生病或受重伤。
而池尧瑶把脉把出来的结果跟不懂医术的孔常的感觉一样。
她迟迟没有停下把脉,只是开始有些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晕倒,既然楚含棠晕倒,那必定是有问题的。
池尧瑶却把不出个究竟来,过了片刻,终于离开了楚含棠的手腕。
柳之裴看了看昏睡不醒的楚含棠,又看她,“池姑娘,如何?可知楚公子为何会突然晕倒?”
所有人都看向池尧瑶。
她难得露出迷茫,“我诊治不出来,不知她为何会突然晕倒。”
素心是最懂池尧瑶的人,上前去轻轻地抚摸她的背,“小姐,那我们今日晌午是不是不能走了,等楚公子醒过来再说?”
白渊也在担忧此事。
池尧瑶现在自然是以楚含棠的安危为先,“再等几日,若她还不醒,我们便带她去别的地方,找其他大夫看看。”
楚含棠在清镇的意识彻底断了。
*
她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一名满身是血的男子摇醒的,“薛含棠?”
楚含棠从地上坐起来,全身疼痛,仿佛被殴打或跟别人厮杀了一夜,身上也臭烘烘的,除了血腥味还有不少汗味。
这是哪儿?
蓝衣男子转动着曾脱臼的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刚才一动不动,好像连呼吸也没了,我还以为你今天就死了呢。”
楚含棠扶住旁边的树,吃力地爬起来,刚刚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弄到全身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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