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楚含棠听见男人发出一道急促声,脖子潺潺地出血,即使他捂住了,鲜血也从指缝中溢出来。
场面有些骇人。
鲜血溅了谢似淮一脸。
沿着少年的皮肤缓缓地滴落,他半跪在地上,左手拿着染血的匕首,身旁是尸体。
指尖正在颤抖着,匕首险些都拿不稳,既有兴奋,也有失控。
谢似淮现在需要向导的疏导,可他从来没被人疏导过,理由是厌恶别人入侵自己的精神领域,之前都是独自忍受着压下的。
而且那些向导与他似乎都不太匹配,简而言之没什么契合度。
他之所以当哨兵,是因为能满足自己的杀戮欲。
楚含棠忙走过去,想扶起谢似淮,“你……你受伤了么?”
她一过来,他便握不住匕首了。
好舒服。
只要楚含棠一靠近他,谢似淮就感到很舒服,即便她还没有做什么,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太奇怪了。
谢似淮知道她是向导。
但他之前也遇到过不少向导,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人跟他的契合度太高了,能引发结合热的那种高。
天生的契合,无法抗拒。
谢似淮这才正眼看这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向导。
他凝视着这一名少年。
少年为了在夜市中掩饰身份,随便找了一套方便出入的保安服,腰带束着仿佛很是柔细的腰身,黑色的裤子衬得腿愈发长。
可这个少年向导是个男的啊。
谢似淮眼底流露出强烈的抗拒、排斥,跟他契合度那么高的向导居然是个男的。
他撇开脸,却无法忽视因她靠近而产生的舒服。
楚含棠差点儿碰到谢似淮了。
因为楚含棠想扶这个刚刚救了自己的年轻哨兵,尽管他或许不是为了救她才杀了那个恐怖分子的,但阴差阳错也是救了。
她还没碰到他,谢似淮便及时躲开了,“你别碰我。”
楚含棠愣在原地。
什么呀,她什么也没干啊,为什么看着像是自己轻薄了他。
应该是错觉?
楚含棠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
“你误会了,我没打算给你进行疏导,我是男向导,一般也只给女哨兵进行精神疏导。”
所以请不要激动,她想说。
谢似淮看着她,温柔地笑了一声,“我知道。”
这种平易近人的笑容和语气跟刚才杀伐果断的他有着巨大的反差感,楚含棠的手顿在半空。
谢似淮站了起来。
他穿着哨兵应该穿的统一制服,全黑色,身上是短袖,下面是战术裤,腰带系在腰腹之上,双腿修长。
靴子包到脚踝上面,通过轮廓能看得出他脚腕窄瘦。
二十岁不到的哨兵。
楚含棠分明能感受到谢似淮处于失控边缘的。
可看他表现又不像是即将要失控、需要向导好好安抚的哨兵。
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名少年绝不是普通的哨兵。
楚含棠看向他被男人抓出血痕的手腕,还是良心不安,“要不我陪你去找军医?”
谢似淮只是淡淡一笑,没说话,抬脚往双喜大厦外走。
她紧随其后。
不是想跟着他,只是楚含棠也需要离开这个双喜大厦。
短短时间内,外面围了不少记者和普通市民,好奇双喜大厦为什么会发生爆|炸。
军队派人守在双喜大厦外。
密密麻麻的一群人。
他们见到楚含棠和谢似淮就走过来了,将二人带去暂时用来安置参加这次行动的哨兵与向导的地方。
在那里,楚含棠见到了柳之裴。
他见到她也松了一口气,笑道:“没死就好,我们向导刚进到大厦,上头就命令我们赶紧撤退了,说是还有个恐怖分子。”
楚含棠只觉倒霉,自己的耳机掉了,不过好在捡回一条命。
有人过来了。
他们让楚含棠和柳之裴去左边给仅有的几个女哨兵进行疏导。
她自然是听话过去了,柳之裴也不敢耽搁,快步去了。
楚含棠给女哨兵进行精神疏导时,无意看了一眼右边。
右边是
十几个男哨兵,还有正在给他们进行精神疏导的女向导,乍一看还挺井然有序的。
楚含棠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之前有一名女哨兵想追她,很直接地问她要不要成为自己的专属向导,跟现代的结婚领证差不多吧。
她吓了一跳,忙拒绝了。
女哨兵也不勉强,只当楚含棠不喜欢她,不想成为她的专属向导,就是有点儿小伤心而已。
专属向导,顾名思义就是只需要安抚、疏导一名哨兵即可。
有可能会与这名哨兵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这个词好像离楚含棠很远,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想让自己与他同生共死的哨兵。
她还是个母胎solo。
没成为向导之前,没谈过恋爱。
觉醒成为向导之后,整天沉浸在为哨兵进行精神疏导的工作中,没空谈恋爱,真是绝了。
楚含棠微微出神地想往事。
“楚含棠?”
柳之裴见她疏导完一名女哨兵就愣在原地了,忍不住出声,“你是不是想把活儿都扔给我?还有三个呢!”
楚含棠回过神来,继续给下一名女哨兵进行精神疏导。
女哨兵见少年向导好看,脸颊微红了,好想有些害羞的样子。
柳之裴:“……”
他非常想告诉这个女哨兵不要被楚含棠的美色所惑。
这小子就是撩妹不负责!
她不知道柳之裴是怎么样想自己,专心给女哨兵进行疏导。
楚含棠忽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不是眼前的女哨兵,她正在闭目接受精神疏导,将大脑里承受过多的信息排出去,避免失控发狂。
楚含棠遵循直觉,看向右边,一名少年在看着她们。
是他?她眼露疑惑。
在双喜大厦遇到的那个年轻哨兵,他极为随意地坐在一辆车上,眼也不眨地望着她为女哨兵疏导。
一名穿着跟他同样制服的男人走过去,“谢似淮,你这次还是不需要向导疏导?”
原来他叫谢似淮。
楚含棠抿唇,还是有些吃惊。
竟然还有能压抑本性、不需要向导疏导的哨兵?
这么年轻,自制力就那么强了?
见楚含棠看过来,谢似淮移开了视线,看向其他地方。
他平静、无辜的面容下是一颗躁动的心,好想被她碰、好想被她碰、好想被她碰。
从刚才遇到她,到现在,脑海里总是重复着这个想法。
莫名其妙,却又真实存在。
这个向导正在为女哨兵疏导,对啊,她是一名男向导。
一向要给女哨兵进行疏导的。
谢似淮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车子,敲到一半,又下意识地抠指缝,缓解哨兵的精神力不稳定。
突然有两道人影投落到他身上。
楚含棠将军医带来了,对他说:“你受伤了
,
需要包扎。”
谢似淮坐着,
而她是站着的,他需要仰头看。
楚含棠也在看着他。
少年的手指满是血渍,脖颈也有几道血痕,在白皙的皮肤上看着触目惊心,仿佛一幅美好的画卷遭到了破坏,似很柔弱的样子。
可他在杀恐怖分子时,呈现出的武力值又十分惊人。
楚含棠忽然有些好奇他的精神体是什么动物。
可惜的是哨兵的精神体只能被他想要的专属向导看见。
所以她是注定看不到的了,见谢似淮没说话,犹豫着又道:“刚才忘记说了,谢谢你救我一命。”
哪怕他是无心的,也要谢。
谢似淮抬眸仰视着楚含棠,轻声重复道:“谢谢?”
自己说话太小声了?他没听清?她不解地点头。
“没错,谢谢你。”
谢似淮莞尔一笑,“不用谢。”
一旁站着的军医无端端地发怵,听说这一批哨兵中有个看着温温柔柔,却杀人如麻的少年。
由于武力值前所未有的高,在军中的地位无可比拟。
军队有意栽培他,有不少特权。
只是军队又有些忌惮他,因为他似乎不太受人的控制。
军医默默后退一步。
楚含棠没留意到军医的小动作,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想回去跟柳之裴一起离开。
今晚需要疏导的女哨兵都被他们疏导完了,完成任务则可退。
楚含棠走了几步,又停下了。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谢似淮三字。
再看他制服,身前没了牌子。
楚含棠想了想,回到了他身边。
她将牌子递过去,虽然听人叫过谢似淮的名字,但还是问:“这是你的牌子么?”
谢似淮弯了弯眼,道谢,“是啊,谢谢你。”
他抬起手,想接回牌子,常年冰凉的指尖与楚含棠温热的手指相碰,仿佛有电流流淌而过。
酥麻酥麻的。
刹那间,少年的皮肤泛起潮红。
结合热。
仅仅是碰了一下手,就让谢似淮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结合热。
对着这个年轻的男向导……
谢似淮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难堪与扭曲,令脸上戴着的和善面具脱落几秒,他想甩开楚含棠的手,可却不受控制地握住了。
军医大惊失色,捂住嘴巴,怕发出尖叫声,引来他人。
楚含棠僵住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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