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南暮看了看时间,又愣愣望向窗外昏黄的天空,才发现已经是翌日傍晚。
他今天没有按照计划去公司,他昏睡了十几个小时,在梦境里错过既定的日程。
“我没事,你先回去。”池南暮沉声说。
“池总......”
“我没事!”
池南暮近乎吼着命令,失态的声音将祝婉均吓了一跳,脸色苍白。
“抱歉,你先回去,”池南暮勉强低下声音,“
我没事。”
“好,我知道了。”
门铃声停止。
门外的人也离开了。
池南暮走回沙发上,沉默地坐了一会儿,而后打开投屏,失忆前失忆后,总共第无数次看江初那双灵动的杏眼。
漂亮的眼睛轻轻一眨,不像从前一般,是在对他说情话,而是在控诉他用谎言欺骗,控诉原本的他傲慢无耻。
是他亲手签了离婚协议。
是他亲手将这双眼睛变成死寂沉沉的模样。
池南暮觉得自己愚蠢滑稽,竟然能将每个选择都做错,一步步走向死路,还不知悔改。
而江初,竟然能守着这样的自己,度过如此痛苦的两年?
他从前那么珍视的宝贝,最后竟然被他自己毁得面目全非。
心痛和燥郁感侵袭,贯穿全身,浸满思绪里的每一寸。
池南暮盯着投屏里的江初,指尖放在桌角,不受控制,用力地磨,眼神渐渐变得偏执。
他根本就不用想哪种人生是他想要的。
他早就想得很清楚。
没有江初的人生,就不是他想要的人生。
皮肉磨过桌角的尖刺,指尖很快破皮,在渗血之前,池南暮关掉投屏,站起身往浴室走。
镜子里的人神情可怖,冷淡的皮囊下藏着疯狂的偏执。
池南暮打开水龙头,无视指尖的刺痛,洗干净手,打开储物柜,从里头拿出几个未开封的穿耳器。
包装袋尘封已久,积了灰,池南暮安静地洗干净,再消毒,打开包装。
咔嗒——
池南暮对着镜子,将针对准长好的耳洞,狠狠一摁。
耳钉钉入。
像上次一样,他又一次又打歪。
池南暮皱起眉,重重扯开针,重新钉入。
如此几次,长好的耳洞重新钉上钉,池南暮扯了张纸,擦掉渗出的血液,缓步离开浴室。
他该怎么弥补错误?
江初还会不会原谅他?
池南暮走进书房,抽了张横格纸放到桌面上,沉默地盯着想。
顷刻之后,池南暮打开笔帽,在纸上写下一行行计划,字迹工整。
嗒——
笔尖写到一半,失败的几个废耳洞继续渗血,血滴顺着耳垂,落到纸上,晕出深红的痕。
焦躁感骤起。
池南暮抿紧唇,将横格纸撕成大小均匀的几片,丢进废纸桶里,抬手捂住右耳,重新开始写。
几行计划工整地写在纸上,池南暮盖好笔盖,将计划单收进抽屉里,再拿出手机。
指尖沾着的血黏到屏幕上。
无序造成的焦虑快突破界限。
池南暮深呼吸一口气,用纸将血迹擦掉,打开微信,找到江初,点开对话框。
一息之后,池南暮点开语音通话,想听听江初的声音,但语音没有被接通,只有一行他已不是对方好友的
小字与红点。
池南暮紧抿着唇,退出微信,又拨通江初的手机号码。
他眼神偏执地一遍遍打,不知听了多少次忙音,直到耳膜痛了,废耳洞的血凝固在屏幕上,才无力地垂下手。
他的账号被江初删除。
他的号码也已经被江初拉黑。
江初可能不会原谅他。
轰隆——!
S市的夏日正是多雨之时,天气多变,不久前还是晴天,现在却电闪雷鸣,乌云黑压压一片。
闪电的光映入窗,银光灼了眼。
池南暮半阖着眼睛,缓缓抬起头,往窗外看去。
瓢泼大雨尽数降下,重重地敲打落地窗,狂风卷起昏黄的风沙,将外面的世界扰得一团乱,仿佛末日已至。
池南暮紧紧盯着雨,偏执地想。
他必须要修正他犯下的错误。
他必须要将车祸带来的影响全部消除,将他的人生掰回他想要的轨道上。
而江初也必须是他的,就算不原谅他,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谁都不能抢走。
池南暮摘掉眼镜,换上隐形眼镜,勉强从衣柜里找了身不正式的衣装,随便裹上身,就这样出了门。
楼外的世界狂风大作。
池南暮站在玻璃大门前,目光发狠而病态,一息之后迈出脚步,走进雨雾之中。
大雨砸在身上,但池南暮无知无觉,步履安稳,就这么一步步往金栀苑走,往江初所在的地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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