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
() 来,
刚要去找出口。
——突然,
一只冰冷枯瘦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来,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
·
江涟站在大厦顶层,神情阴冷而暴戾,俯瞰落地窗外的景象。
他似乎陷入了某种难以想象的疯狂,面部、脖颈、身上一直有裂隙打开又合拢,如同密密麻麻睁开又闭上的眼睛,想要释放出体内强大而恐怖的怪物。
然而那些裂隙刚一打开,就因某种古怪的限制而强行闭拢了。
因为这具身体,他无法动用所有力量,只能借助人类的嗅觉器官,一层一层、一寸一寸地搜索她的气味。
可是,找不到她。
找不到。
找不到!!!
一直以来,她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即使是追杀她那三天,他也并非完全失去她的行踪。
当他想要找到她时,怎样都能嗅到她的存在。
她是被他牢牢看守的猎物,不可能逃出他的视线和感官。
如果她在海洋里,即使海里只有一粒她的气味分子,他也能极其精准地嗅出她的位置。
但现在,无论他影响了多少人的神智,借助了多少人的嗅觉器官,都无法从高浓度的人造信息素中嗅闻到她的气味线索。
——其实嗅闻得出来,可每次刚嗅到她的气味,就会被更为猛烈的人造信息素冲散。
就像被一根细丝反复磋磨神经般,几次下来,他差点被这种感觉逼到癫狂。
不,他已经癫狂了。
江涟闭上眼睛。
烦躁、暴怒、恐惧以及……害怕失去她的惶恐,如同丝丝缕缕浸染过毒液的蛛网黏附在他的心脏上,极其缓慢地绞紧。
他每呼吸一下,都能感到腐蚀般的剧痛。
即使他极不愿意承认,也必须面对自己的内心。
……他喜欢上了她。
落地玻璃窗上,倒映出江涟现在的模样。
他已彻底失去人类的特质,只能看到一个扭曲而模糊的人影。
之前,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意一个渺小的人类,于是强迫她接受他的追杀,想要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三天过去,被那场追杀逼疯的,却是他自己。
天台之上,明知道她在愚弄他,明知道她不是一个会自杀的人,可当她纵身跃下时,他还是跟着跳了下去。
就像现在,明知道她陷入深度昏迷,是想要逃离他。
为了唤醒她,他还是强行压下充满恶意的占有欲,一步步后退,亲手给了她逃离的机会。
——他什么都知道,却心甘情愿地被她愚弄。
他是人类无法理解的高等生命。
他和人类之间门,横亘着客观存在的自然定律,就像掠食者注定无法与猎物繁衍后代一般。
——作为掠食者,他却喜欢上了自己的猎物。
他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喉结
滚动,每一次吞咽她的唾液,都在释放喜欢她的信号。
不可名状的至高存在喜欢上了渺小的人类。
所有人都因为他的喜欢,而对周姣产生了难以自拔的痴迷。
……只有他自己完全没意识到,那种像杀意一样暴虐而烦躁的情绪,是喜欢。
落地玻璃窗上,江涟的身形变得更加扭曲模糊。
意识到自己拥有了人类的感情,令他的皮肤和血肉脱落得更加厉害,但转瞬间门就会被另一种力量填补上去。
血肉溶解、大块脱落、愈合、脱落、愈合……他从面庞到身躯都变得鲜血淋淋起来,再加上充血到极致的黑红色触足,修长的身影看上去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恐怖骇人。
这样一个诡异的人形怪物,却陷在了只有人类才有的复杂情绪里。
周姣的逃离,让他后悔又恐惧。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后悔和恐惧什么。
在此之前,他甚至没有“喜欢”
的概念。
只知道杀戮、掠夺与占有。
顶级掠食者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只会杀戮、掠夺与占有。
没有第四种选择。
他也想不出第四种选择。
他的生命是如此漫长,如同阴霾天际线传来的殷殷远雷,自鸿蒙肇判、灵肉未分时就存在,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为谁而响。
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心脏在为周姣而响。
可他找不到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她。
因为她,他第一次感到手脚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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