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任的这种行为,和那种“告诉你一个事……算了算了还是不说了”的嘴贱行为有什么分别?
小小的楼梯间集聚了解临渊、伊恩和马歇尔三个胃口被吊得要死要活的人的怒火,他们恨不得现在就把刘主任拉去卫生间,把他的脑袋摁进马桶里,逼问他到底说不说。
之所以戊寅不在其中,是因为他的逼问不存在于想象,而是确实就这么做了。即便他全身虚弱无力,还得靠解临渊背着走,但从不委屈自己的他一把攥住了刘主任的衣领,冷声呵斥:“别卖关子!他们不配听,难道我也不配吗?”
刘主任自打从神秘人手里接管这具仿生体以来,雷打不动一天观察玻璃营养皿三次,看这个人有没有醒来,可以说是“舐犊情深”,没想到仿生体醒来之后对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命令,态度还万分凶狠,狠狠地伤到了这名老父亲的心灵。
“你,你……就算是你我也不说。”刘主任艰难地从戊寅的魔爪下扯回他的衣服,“想要知道,自己去找你的那个朋友!”
刘主任的同事急了:“别管秘密不秘密的了,赶紧去避难所吧,不然你们这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戊寅的文化水平还没有晋升到文言文,于是只能求助地看向解临渊,后者扯下他的手,把他身上的白大褂裹得更加严实,“意思就是就算你现在知晓了秘密,但下一秒就被畸变体啃了,还是白知道。”
“……切,我才不会被畸变体啃。”戊寅悻悻地把脑袋抵回了解临渊的后颈。
楼梯口的门一开,两根箭矢就一前一后地射穿了堵门的丧尸,伊恩在众人身后紧张地握着弓,得到了解临渊惊讶中带着赞扬的目光,大致意思是原来你这废物舔羊还有这一手?
他不好意思地抽出第三根箭,突然发现马歇尔正看着他,于是赶紧朝解临渊自信地一挺腰,“你以为我敢去单挑变异蒲公英真是毫无底气的吗?”
解临渊率先冲了出去,中途顺带在倒下的污染者尸体旁弯下腰,戊寅配合地拔出尸体眉心的箭矢,反手递给刘主任,再历经马歇尔传回到伊恩手上。
刘主任和他的同事虽然都是文质彬彬的体弱教授学者,但抡起文件箱砸丧尸的力气也一点不小;马歇尔虽然平时表现得各种绿茶白莲花,好像只能靠男人生活,但在只能靠自己存活的险境下,爆发出的杀伤力也一点不小,一根铁管挥舞得虎虎生威。
只有戊寅,是一名真正的废物,还废物得理直气壮,被丧尸的污血溅了一脸的时候甚至还好意思发脾气。
避难所的入口离楼梯口并不远,只是一个转弯的距离,拥堵的丧尸也不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程度,四个近战加一个远程很快便配合着抵达大门前,但可怕的是,避难所紧闭的竖栏铁门已经被无数尸体的鲜血和碎肉残肢染成了深红色,惨死的尸首完全垒成了一座堵满了大门的小丘。
原本还一门心思冲进避难所的众人顿时胆怯地停下了脚步,呼吸都在发抖,这条幽深黑暗的甬道就是地狱的入口
。
最恐怖的是,这座血腥的尸山并不在门外,而是位于避难所铁门内部。
躲进避难所的人群自以为安全无虞,反锁了大门,却没有想到最大的危险正是来自于他们最后的退路。
这座尸体小丘正在缓慢地“苏醒”,死去的人类通过特殊的方式再一次回归人世,它们在尸堆中挣扎着,污浊的眼球不安分地在眼眶之中挣动。最上面的丧尸像山尖坍塌的积雪,从尸堆顶端滚落,它们嗬嗬发出嘶哑黏稠的吼叫声,紧挨着铁门的丧尸已经被压得变形,脸部的血肉摩擦在粗粝的钢筋上,磨蒜泥一样把表皮磨得血肉模糊,但它们仍旧在贪婪地窥视着门外的人类,伸出血肉模糊的手,穿过铁栏,朝外极力挥舞着。
马歇尔惊恐万分地怪吼怪叫着,也顾不得谁是谁,一把搂住伊恩的胳膊,崩溃地大喊:“我要回去,我不要再呆在这里了!”
解临渊避开一只指甲差点划到他头发的丧尸,那开裂的黑色指甲里面沾满了污泥和干涸的血迹,被避开之后还不依不饶地继续抓挠,然后就被解临渊反手用匕首割下了它的整条胳膊。解临渊的动作太快,只有戊寅看到他在接触对方皮肉的瞬间左手化为剁骨刀,省了许多力气,其余人都以为解临渊真是用一把小刀剁下了丧尸的手臂。
马歇尔和伊恩纷纷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事实上,即便他们再迟钝,现在也发现了解临渊的耳朵和尾巴不见了,但他们此刻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装傻。
既然避难所成了比外面更加危险的地方,众人一时间无处可去,只能原路返回楼梯间,在这里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另一只我们一直没见到的畸变体就躲在避难防空洞里,守株待兔。”解临渊说,“等着慌慌张张的食物们主动送上门来。”
“……它哪来的智商?”戊寅从他背上跳下来,扶着楼梯扶手休息,“是巧合吗?”
“要么是巧合,”解临渊回忆着那扇铁栏门内部,那座以血肉铸就的人体墙面,“要么就是有人故意把它引了进去……”他沉吟道,“为什么?目的是什么,想要杀光这个医院所有的人?这种无差别的恐怖袭击和灾厄传染源的真正成因又能有什么关系?”
戊寅一想到他们在这里百思不得其解,而身边有一个什么都知道却死都不肯说的谜语人,他就越来越生气。他向来是个谁让他不爽,他就决不让对方也好过的性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幽绿的眼瞳落在其余四人身上,戊寅很快就有了主意。
下一秒,他就挣扎着站直,冷声呵斥小羊伊恩不许动,然后伸手往他的裤子口袋里摸了两下,掏出刘姝的红色绒盒,特意当着刘主任的面打开,假装确认里面的东西是否完好,再阖上塞到自己身上的白大褂里。
刘主任一眼认出来:“这是刘姝的首饰盒!”
“嗯,她送给我了。”戊寅冷淡地说。
刘主任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她怎么可能和你有联系?”
“……”戊寅的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回过身,
意味深长地朝他笑了一下,也当起了谜语人,“难道把我留在这里的人没有告诉你,我是怎么能够和刘姝有联系的吗?”
一听到事情有关女儿,刘主任的眼神明显开始动摇,焦急道:“你是什么意思?”
见居然刘主任是真的不知道,戊寅和解临渊对视一眼,前者狐疑地问:“你连这个都不清楚,还能知道什么末世的秘密?”
“我……”刘主任察觉到自己可能在被套话,而且对手十分狡猾地拿捏住了他的软肋。
“交换一下我们双方的信息怎么样?”戊寅说,“还是那句话,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刚从营养皿里爬出来的我吗?”
“……”刘主任为难地长叹一口气:“我是真的不敢再多说一点了,上次也是酒后失言……”
“那我就去找雇佣队的头领,他干了这么件大事,此刻的分享欲一定很强烈,我相信他肯定会乐意告诉我一点什么。”戊寅面无表情地说。
解临渊知道他是认真的,如果刘主任死活不愿意说,戊寅真有可能去做点大海捞针的事,譬如把消失的雇佣队挖出来给他排忧解难。
因为戊寅是个靠情绪驱动行为的人,永远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他,这个人想到什么就要去做什么,喜怒无常,只看眼前,不计后果。
现在这种情况下,正常人的反应一种会使谴责很可能是这场袭击制造方的佣兵队,想要结束动乱,这以刘主任和他同事为代表;另一种反应就是仓惶逃命,明哲保身,凡事不想挨边,以马歇尔和伊恩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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