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阿丰连续请了将近一周时间的假,他父母年纪大了,母亲本来腿脚就不是特别方便,现在父亲腿伤需要住院,作为独生子阿丰不管怎样都得陪在身边看护照顾几天。
家里这些大小事基本都归乔霜管,阿丰跟太太解释说明了原因,乔霜女士答应得也很爽快。
倒是阿丰觉得这周时间都没法儿接送江霖他们上下学,对两个孩子来说挺麻烦的,他自己在来江家当司机之前是做安保的,便想着说要不要介绍个靠谱的前同事过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能暂时顶替顶替。
乔霜这边马上就要开会,没作多想,匆匆说让江霖自己做决定吧。
问到江霖这儿时,他正坐在客厅逗猫玩儿。
植树表现得完全不像两个月大幼猫的状态,生性胆子就不小,明明初来乍到新家,适应的却比人都快。
至少江霖觉得它在这个家里比虞礼都要适从多了。
接到阿丰电话,江霖手里的逗猫棒才刚放下,立刻就被觊觎已久的植树叼走了。
小猫咬着羽毛就蹦蹦哒哒地往厨房方向去,江霖接起电话同时也起身不紧不慢地跟上它。
他们已经吃过晚餐了,这会儿厨房里虞礼正在和柳婶一起烤饼干,虽然她主要是给柳婶打打下手,但也沾了一手面粉。
看到植树拖着逗猫棒走到自己脚边、满眼期待地昂首看自己,虞礼觉得心软可爱,但也只得抱歉地哄:“姐姐一会儿再来陪你玩好不好?”
江霖边跟阿丰通话边跟过来,看到虞礼正认认真真地拿各种形状的模具压面团。
事实上从她搬来江家的第一天开始,就经常一有空便想帮柳婶干点活儿,大概是因为住在别人家里、受着别人的照顾,所以总想自己能帮上点忙或是付出点什么。
江霖没挂电话,抬了抬下巴对她说:“阿丰要下周才能回来,这周他是没法儿接送我们了。”
虞礼没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只点点头,认为这是应该的,毕竟相较于工作,亲人生病时陪在身边才更重要。
倒是一旁在刷黄油的柳婶接话道:“那是不是得再雇个临时的司机啊。”
阿丰在电话里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江霖其实觉得没必要,这周剩下也没几天了,他们家人员简单连佣人都少,重新雇人要交待的事也多,反而麻烦。
不过现在家里要上下学的也不单他一个了,所以还是来问问虞礼的意见。
虞礼的想法和他差不多,反而对柳婶的提议感到惊讶:“就几天而已,我们也可以自己去学校的。”毕竟也不是出个门还要被看护的小孩子。
江霖满意地扬起唇,重新把手机附在耳边,跟通话那头的阿丰道了句:“就这样吧,你别操心这些了,这几天我们自己打车,等你下周回来,或者你再晚几天都没事。”
等他挂断,虞礼也停下按压模具的工作,对他说道:“早上太早打不到车的话也可以乘地铁或公交,我查过路线,
都挺方便的。”
江霖的关注点在:“你查这个干嘛。”
虞礼只含糊着说可能会用上(),之前就查了一下。
但她原本的意图也不难猜到。
连柳婶都蹙眉:“礼礼你不会本来就打算自己上下学吧。”
她语气笃定?()『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虞礼只能牵起浅笑承认:“平常感觉还是太麻烦阿丰大哥了……”
毕竟人原本是固定的工作量,现在却要为了她每天多往返学校和家一两次,也挺辛苦的。
她充其量也只是寄住在江家,算不上江家的人,怎么也不好意思每天麻烦人。
江霖瘫着一张脸看她:“谁也没说过嫌你麻烦。”
虞礼置于案板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小声说:“我知道……”是她自己过意不去而已。
江霖仰起脖子,默了几秒后慢慢泄出一口气,语气宛如投降:“那以后上学我都跟你一块儿,这样不就行了。”
他用的是“我跟你”,而不是“你跟我”。
虞礼为难道:“可是我早上会早点到学校。”
江霖瞪她:“我今天早上起得很晚?”
虞礼微怔,她觉得他今天起得早只是一次例外,何况也不希望江霖为她改变生活习惯,本质是不想给他添麻烦,本末倒置就不好了。
仿佛预料到她内心所想,江霖直接一句话把她堵回去。
“可以了,再磨叽下去就烦了。”他故意摆出少爷姿态严肃说。
果然很容易听话妥协的少女弱弱的“哦”了一声。
虽然眉眼看起来有点委屈就是了。
柳婶在一旁听着,倒没有插话,只是有点想笑,不过终究忍住了。
一直在运作的烤箱发出清脆的“叮”声。
第一批送进去烤的饼干已经好了。
柳婶戴上耐高温手套,把热气腾腾的饼干端出来,顿时一股浓郁的香甜充斥整个厨房。
第一批做的都是最简单的圆形,算是试水,外观来看火候应该正好。等晾得不那么烫了,柳婶让他俩都尝尝味道,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
虞礼还是第一次动手做饼干,吃的时候还感觉神奇,似乎是不敢相信家里能烤出和外面店里几乎没区别的口感。
“很好吃诶。”
就是稍微有点甜了。这个判断她是建立在江霖的口味基础上做出的,她自己蛮喜欢吃甜食的,所以觉得甜度刚刚好。
没想到江霖吃完一块,也没提出任何意见,反而说:“挺成功的啊,就按照这个配方比例做好了。”
虞礼惊讶地看他一眼,难道他也是偏甜口?
江霖又吃了一块甜饼干的举动似乎作证了她的猜想,看他表情也并没有勉强的样子。
那怪不得了。
虞礼想起自己刚穿来那天包里发现的纯黑巧克力,原主连江霖的口味喜好都搞错了,怪不得原书里写就算把黑巧送出去了江霖也没吃。
好在柳婶的味
() 觉是普通正常的,亲自尝了一口,果然评价说:“甜了点。”
随后又喃喃:“不过配茶应该很合适。”
前几天隔壁别墅的邻居送来了一大盒草莓,说是他们承包的基地最晚熟的一批草莓,量不多就没打算卖,让人摘了送过来分给邻居们都尝尝鲜。
烤了这么多饼干光靠他们几个自然吃不完,柳婶原本就是打算多做一些给邻居还人情,准备包装时,在厨房每个吊柜里一通寻找都没找到包装盒,她隐约想起来好像是放在储物间了,便说出去找找。
虞礼把剩下还没压完模具的面团都做好形状,这一批形状就丰富多了,星形心形都有。再把它们转移到托盘上送进烤箱,但不太确定烤制的具体时间和温度,所以想等柳婶回来再调。
植树其实也一直待在厨房没出去,它太小没什么存在感,直到“喵喵”出声才吸引他们注意。
江霖手里拿着第三块饼干,一口咬了一半,捏着剩下一半在猫面前蹲下:“你也想吃?”
植树:“喵!”
江霖把剩下的饼干塞进嘴里,边嚼边故意笑它:“你这猫长得不大,胃口不小啊。”
植物:“喵??”
这回它真出去了,头也不回的那种。
连猫都走了,厨房里就剩下他俩。
虞礼整理着台面上的模具和碗盆,认真考虑过了,才开口接上之前的话题:“那之后你放学要打球的话,我也等你一起吧。”
她想得很简单,既然江霖愿意迁就自己早上早起,那她也该配合他下午的时间,这样才算公平。
说完她又想到什么,连忙补充解释:“我不会去球场打扰你的,我就待在教室里写作业。”
后面这么补充一句反而听得江霖不太舒服。
他勉勉强强应了声,顿了几秒,又有些别扭地开口:“去球场等也行。”
话音刚落,两个人似乎不约而同地想起上次虞礼在球场边的经历。
她坐在最前排,然后被场内飞来的篮球狠狠砸了,再然后被他毫不留情的赶走回教室。
气氛沉默片刻。
江霖少见的面露一丝尴尬,甚至开始有胡言乱语的嫌疑:“室外球场离得太近是有点危险,之后稍微坐远点肯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近点也行……算了你要在教室就在教室吧!”
说着说着反而莫名其妙把自己说生气了。
但少爷坚决认为自己只是说烦了,并不承认多少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
虞礼也没忘其他方面想,听得云里雾里,最后只听进去最后那句。
当他是答应了自己的提议,于是松了口气点头:“好呀。”
“……”江霖忽然不想跟她说话了。
好在柳婶及时拿着精致的食品包装盒回来了。
餐厅墙上挂了只钟,她路过时看了眼时间,发现都快八点了。
于是赶紧催着两个孩子上楼,洗漱还要时间,也不知道他们作业写没写
完,明天可还要上学呢。
虞礼还想帮忙一起包装饼干,但直接被柳婶解了背后围裙的系带,再不由分说地被推着出了厨房。
好吧。
走上楼梯时照旧是江霖走得稍微快一点。
到转角时,江霖脚步一顿,像是刻意等了她一会儿。
家里楼梯很宽,但虞礼没走到他身边,而是跟着在他身后下一级台阶驻足,也不问他为什么停下。
江霖嘴角动了动,重新抬脚后放慢了点速度,想起刚才在厨房她露出委屈神色的那一会儿,到底还是开口:“我没有在刻意迁就你,原本我就打算以后早点起床。”
虞礼走楼梯时习惯搭着扶手,闻言一愣。
反正是背对着她,江霖面不改色地说:“我也想早点去学校不行啊?”
虞礼忍不住好奇问他提早去学校是有什么事吗。她好像实在想不出来早上除了早读,在教室还能做什么。
江霖:“……”
他忍无可忍地回头给了她一个凶巴巴的眼神:“怎么着,我在你眼里就是为了什么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是为了学习是吧!”
说实话虞礼确实有被他这句话小小的震撼到了。
短暂的讶异之后,她很快露出貌似惊喜的表情:“这样啊。”
她满脸写着“那太好了”,江霖被她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反应折服了,心累地回头,走上二楼的最后一级台阶。
在各自房门口分别前,虞礼忽然“啊”了声,想起下午自己答应他的事。
“那…我的作业你还要吗?”
江霖:“……”
他本来压根也没想要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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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定在下周一周二这两天,老俞刚宣布完这个消息,底下学生纷纷哀嚎一片。
“而接下去的周三周四周五——”老俞故意拖着长音卖关子,等大家嘘声安静下来、都好奇地抬起头了,他才继续把话说完,“学校组织高二段进行三天两夜的研学活动,地点是松栗山。”
听到这个安排,刚才还在哭丧着脸的那些人瞬间欢呼得更夸张。
“卧槽今年三天两夜?是要住帐篷吗?”
“怎么可能那么多人住帐篷,山上有民宿的啦,松栗山我前年去过。”
“好玩儿吗好玩儿吗?”
学校每年组织展开的所谓“研学”或“课外社会实践”等活动,虽然旗号打得蛮正经的,但大家只要初高中参加过一两次就知道,其实就是换了个名字、规模更大一点的“春秋游”罢了。
“无特殊情况大家都要参加,具体安排等考完试我再详细说,接下去咱们先开始上课!”老俞一连喊了几次安静,差点都要拍讲台了。
眼见大家似乎全然沉浸在即将出去玩的热烈讨论中,他头疼地想果然这种事还是不能这么早通知,自己班上的学生可太容易兴奋了。
连班长都只维持着表面正经,实际左手偷偷伸到背后,冲后座的虞礼
她们比出一个“耶”的手势。
意思是得意“看吧,我就说吧”。
夏涟漪也是实打实的消息通,早在老俞进教室前,就从别班打听到了下周要出去玩的小道消息,包括要去的地方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虞礼笑了笑,把一颗独立包装的巧克力球塞给她。
夏涟漪抓着巧克力球顿了顿,反应过来后随即将其握进手心,耶字手势也顺势转换了竖起大拇指。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班主任夹着教案一走,夏涟漪立刻熟练地向后座转过身。
“你们刚转过来可能不知道,一中的研学活动特别特别自由,去年高一的时候我们是去了十里名居,那次还是两天一夜,基本上到地方后除了睡觉之前老师点了个名以外,其他时间都放我们自由活动了。”
虞礼不紧不慢地将刚发的卷子对齐叠好,边微微歪头:“都不需要集合吗?”
“好像没有吧,”夏涟漪其实也记不大清细节了,手肘轻轻撞了撞在埋头写字的同桌,“对吧清圆?”
尹清圆抬起头,边侧过身说:“吃饭之前集合过。”
夏涟漪:“对对对。”
而后见虞礼已经开始拿笔在卷子上写名字、池淼淼更是已经做完一小面选择题、尹清圆也继续低头认真写字……
夏涟漪垮着肩膀,像是欲哭无泪:“组员们,要不要这么认真啊,你们对出去玩儿什么的一点都不感兴趣啊?内心只有学习啊?”
真就学习小组了呗!这样显得她很聒噪诶!
“感兴趣呀,”只有虞礼温温柔柔地回她话,“但是考试在先嘛。”
这还是自己穿过来之后第一次月考呢,她想,也是个了解检测自己成绩真实水平的机会。
夏涟漪一副被打败的样子,不过很快又找到角度提起精神:“我有预感,这回考试咱们班很有希望拿全段第一啊。”
以往他们班运气好平均成绩才能到前三,但这回不一样了。
虞礼不假思索地点头认同:“毕竟有淼淼在嘛。”
池淼淼停下笔侧目,夏涟漪也笑起来,忍不住抬手捏捏虞礼的脸:“把你自己也算上去呐。”
虞礼一愣:“我成绩没有很好。”
夏涟漪手下力道稍微加重:“美女你在凡尔赛吗?”
池淼淼也说:“你成绩怎么可能不好,平时咱俩对作业答案,客观题基本上都是一样的。”
这种理所当然说出“咱俩对答案”而不是“咱俩对参考答案”的语气,让夏涟漪又是会心一击,她这个班长真的要越当越自卑了啊喂。
结束这个话题,池淼淼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拍了拍夏涟漪,问她:“班长,研学活动可以请假吗?”
“诶?你不想参加吗?”
不止夏涟漪,虞礼和尹清圆也都看向她。
池淼淼无奈地表示:“我家里人可能不会同意。”
听她提起家里人,虞礼自然而然地想到她那
位婶婶,心下蓦地沉了沉。
夏涟漪一时没过脑子,脱口就问了句“为什么”。
尹清圆倒是很快想到理由:“那个…你不用担心费用问题的,活动经费是从学费里扣的,你是免学费的话那这次肯定也是……”
她越说声音越轻,大概是觉得提到钱这个话题,可能会无意伤害到池淼淼。
池淼淼没什么负担地摇摇头,只道:“我觉得这三天与其去玩,不如去做点别的事。”
夏涟漪追问:“比如去做什么?”
池淼淼本来没想说,但见虞礼也一副很想知道的表情看着自己,她也只好如实道。
“去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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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礼今天的话明显比平时多。
今天下午风大,江霖篮球没打太久,回教室找她一块儿回家,从出教室到下楼梯的功夫,已经听她碎碎念了好多。
但主要念叨的是关于池淼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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