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看美人,这样柔和俊逸的气质里又裹着刚强,其实并不显阴柔,是绝不会模糊观感的异性。
可是,这样自然而然的亲密和体贴,好像不该属于一对长大成人的、相差十岁的兄妹,而应该属于已经共同生活多年久的夫妻,或者干脆是母亲和孩子。
谢萦发着呆,心里忽然萌生出一个不着边际的奇怪问题——如果谢怀月不是哥哥,她会喜欢他吗?
……不知道。
这就像假设太阳是方的,后面无论跟着什么论题都没有意义,因为这个前提根本就不会发生。她无法想象没有哥哥的人生,反之亦然。
这种感情,可以说是“喜欢”吗?
再往前数几年,即使是在逐渐开始探索边缘行为的时候,哥哥好像也没有被归类在“异性”的标签之下。她需要哥哥的触碰、拥抱和亲吻,比起索取性快感,或许更因为这是在来自母体的脐带断开之后,血亲再次紧密地联结在一起的方式。
从这个角度来说,做爱似乎也并不能算有多么特殊或者禁忌的意义。
多巴胺上头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心跳加速,呼吸急速,仿佛一个已经被吹涨到极致的气球,随时会爆成一地五颜六色的彩带……她最近体验过这种感觉。
但和哥哥是这样吗?
好像不是的,就像从胸腔里取出的肋骨,一定会再次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这是十分自然而然的事情。
——这和谈恋爱,确实是不太一样的吧?
嗡嗡的声音戛然而止,背后的谢怀月忽然按掉了吹风机,低头道:“怎么了,不高兴吗?”
混乱的思考忽然被打断,谢萦呆呆转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哥哥?”
“怎么?”
谢萦抱住他的腰,把头贴在哥哥肌肉轮廓分明的小腹上。很小的时候她有时会生出这种很奇怪的错觉,好像以为自己是他的孩子,贴在哥哥腹部,就像能听到某个很多年前的心音。
妹妹突然做出这种小孩子时才会有的举动,又半晌不说话,谢怀月愣了愣,又问道:“这是怎么了,小萦?”
女孩闷闷的声音传来:“你会吃醋吗?”
她埋着头的架势像是准备长成一朵蘑菇,谢怀月被她逗笑了,把手指插进妹妹脑后的发丝间,一边慢慢抚摸,一边笑道:“吃什么醋?”
“因为我和别人谈恋爱了。”
谢怀月双手托在她腋下,强行用了点力,把牛皮糖一样粘在椅子上的妹妹拔了起来,抱到床上去坐着。
刚吹干的头发,因为静电而显得有点蓬松,衬着妹妹因为忐忑和纠结而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脸,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让他在觉得好笑的同时又不能不生出许多怜爱。
谢怀月举起三根手指,逐一扣下。
“以后你会和他结婚吗?”
“不知道啊,没想那么远。”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谈恋爱,也没有几个就是冲着建立家庭去的,谢萦还真没想过这些,想了想才犹豫道:“……可能会吧?我挺喜欢他的。”
“那就假设是会吧,你会因为结了婚就离开哥哥吗?”
这件事倒不需要任何思考,少女猛晃脑袋,斩钉截铁道:“那不可能。”
“那么以后的分别在哪里?”谢怀月很浅地笑了笑,“我们不能再做爱了吗?”
“……”
少女向前一歪,扑通一声倾倒在床单上,像一个发条拧到了尽头、一头栽倒的玩具士兵。
从世俗意义上,出于对伴侣的忠诚,的确不应该和其他人上床。
可是从世俗意义上,和血亲兄长做爱也是不被允许的呀……
关上门的时候,他们家里向来运行另一套法则。现在,两条并行的轨道突然被强行接到一起,就像两块不对应的拼图硬要往一起拼,无论怎么选都是如鲠在喉。
“来,起来,”谢怀月似乎笑得更开怀了,好像是真的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很可爱。
哥哥把她拽了起来,捧住她的脸,让谢萦没法再找个什么地方把头埋起来。
“这不是选择题,宝宝。你还是想做什么都可以。”谢怀月微笑道,“只要他不知道,一切其实都不会有什么变化。哥哥有分寸,会和他好好相处的,你不需要烦恼任何事。”
“……”妹妹没说话,似乎已经有点晕头转向了,最后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心,又用有点虚弱的语气,小声转回了最初的话题。
“所以你会吃醋吗?”
“我为什么要吃醋?”谢怀月低头,在妹妹额头上亲了亲,“我们不一直是这样吗?”
……一直是这样?
小时候,她买回来过家家的洋娃娃,是哥哥在定期清洗换装;小学时,生物课要求养鱼写观察日记,是哥哥给那几只红龙睛金鱼换水喂食,直到它们寿终正寝;她在荒郊野地把鬼车捡了回来,也是哥哥养了它四年,把它从天生地长的野兽教成了家养宠物鸟。
……也许,对于哥哥来说,兰朔也差不多。
少女摸了摸鼻子,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一时间又没法解释得很明白。
于是最后,她只好啪地一声按掉床头灯,躺到床上去准备睡觉了。
———
所以说,本文的情感纠纷,妹……是真的应该坐被告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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