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梦想着死神殿的少年（1 / 2）

拜特被抓走以后哈瑟一脸轻松的跳向死神殿，今天总算不会有个发出奇怪声音的生物黏在他后面。

轻轻推开死神殿的大门，哈瑟小心翼翼的慢步移动，他最喜欢偷偷摸摸的绕到石椅后面给拉提亚一个惊喜。

「优齁!」哈瑟嬉皮笑脸的瞇着眼睛打招呼，迅速把水果篮挡在面前以防热汤来袭，不过下一秒什么事也没发生。

哈瑟露出那对俏皮的碧眼，发现拉提亚的手指勾着茶杯沉沉的趴在桌上睡着了。「哈囉?」他用手指轻轻抠了一下桌面，拉提亚依旧没有反应。

昨天彻夜处理完魔后又赶着回来引魂，中间完全没有休息时间，难怪会累坏。

哈瑟坐上对座，抬头仰望着头上黑色的布幔。

这个死神殿，曾经是他的梦想。

他的父亲是个很有钱的富商，小时候要什么有什么，平时跟在父亲身边学习怎么和人打交道，该怎么说服别人拱手让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年幼的他并不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紈裤子弟，他本身就很聪明，领悟力也很高，即使不爱上课成绩也总是班上数一数二。

对于多才多艺又天资聪颖的自己，哈瑟也十分自负。更让他自豪的是，他拥有成为神官的天赋。

他的灵感很强，几乎对每个神殿都有感应，除了.......死神殿。

死神殿对一般人来说是避之唯恐不及，但对于哈瑟来说是想要征服的目标。

死神，从来不跟任何人说话，就连神官也不例外。他想要当上第一个和死神说话的死神官，向世人证明他的能力。

凌晨，哈瑟偷偷溜下床到死神殿的枯林旁蹲下躲着，时间差不多了。

那对碧色的大眼在木丛里看着全身裹着黑布的运尸人扛着棺木鱼贯进入敞开的死神殿，他对于这些黑暗的东西丝毫没有一点畏惧，反而加深他想当上死神官的慾望。

金币的声响从外殿里传来，得到报酬后运尸人纷纷离开神殿，神殿的大门嘎的一声关上。

哈瑟从枯木丛里跳了出来，现在应该是准备引魂仪式的时间。

他做过功课，死神官的工作流程和时间都掌握得一清二楚，现在只要赶快找个好位子......

他拿出勾绳甩了几圈，准备丢上屋顶爬上去透过气窗偷看。

突然，死神殿的大门打开了，一张掛着上弦月勾笑嘴的黑面具从那黑暗的门缝里露出来。

死神官将头伸向哈瑟，哈瑟满头黑线的停下动作挤出招牌笑容，这时候一脸惊恐的拔腿就跑反而会让人觉得很讨厌。

「啊哈哈哈~我只是......」

「你不是第一次了。」苍老沙哑的声音说道，死神官依旧盯着哈瑟看。本以为神官都没动作是不知道，原来他早就发现了。

哈瑟觉得反正现在也没有后路，乾脆诚实一点。「其实，我一直都很想进到死神殿里去参观，因为我对引魂仪式很有兴趣。拜託您!请您让我进去吧!」哈瑟诚恳的弯腰。

死神官低下头，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死鱼眼和上勾嘴差点没把哈瑟给吓死。

「可以啊。」

「咦?」他刚才说什么?可以?这么容易!?

「不过只有这次，没有下次。」身形驼背的死神官扶着腰，走进死神殿。没想到这么好说话?不过既然人家给了机会，当然要把握。

哈瑟跟在死神官身后，抬头仰望着死神殿内的一切。

高耸的圆拱天花板，气派但庄严的黑色幕帘，真不愧是数一数二的神殿，这里的格局简直能够和王宫相比。

但是，一切都是黑的，就算有点蜡烛但还是让人觉得很压迫。

「孩子，你几岁了?」老神官扶着石墙在放置着软垫的石椅上坐下。

「十二岁了。」

「孩子，你想要当神官吗?」哈瑟有些惊讶的倒抽一口气，真不愧是神官，居然看得出来。

「你的灵感很强，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加上你天资聪颖，临危不惧，不管选哪个神殿都很吃香。」一连被夸讚了好几句，哈瑟的心里爽死了。

「不过孩子你要知道，选择的人并不是我们这些僕人，而是我们的主人。」死神官搓了搓有些痒痒的手背，那如枯枝般的暗灰色老手就跟骷髏一样，不知道这个神官今年到底几岁了?

「我有预感，今年新的一任死神官候选人会脱颖而出。等到那孩子独当一面后我就能脱离这个躯骸，由主人带往另外一个世界。我的死期就快到了。」

新的一任......死神官。哈瑟在心中暗喜，这个人一定是他。

「但是孩子，有件事我必须要早点告诉你。」哈瑟不解的看向死神官。「你，绝对不是死神官的人选。」

「......咦?」哈瑟错愕了一下，等等，刚才他不是还在夸奖他吗?「请等一下，您不是说选择的人是死神......」

「但是我们这些僕人也会有感觉，孩子，我已侍奉死神逾两百年，我知道死神喜欢怎样的僕人。神官的责任只是负责把神选上的孩子从芸芸眾生中挑选出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那么!死神喜欢怎样的人呢?」哈瑟有些焦虑的问。

「这是天赋，并不是靠后天学习能够改变的。孩子，死神殿对于你而言是渴望，但是死神官不需要渴望。」

「骗人!!」哈瑟不服气的大吼，奔出死神殿，大门在哈瑟出来后碰的一声关上。

他不服气，凭什么说这个位置不是他的?真正的结果是要死神做决定，不是你说的算!

「哈瑟!?你居然.......」一个穿着火辣皮短裙，烫了个时髦大捲还上了有点夸张的艷妆，打扮得不符合年龄的棕眼小辣妹诧异的看着一起来神官候选人选拔的哈瑟。「你不继承你爸爸的事业吗?你居然想当神官!?」

「当神官比当商人好多了，俸禄不少，也不用一直东奔西跑。」哈瑟一副无所谓的抱着后脑勺说，他才不要跟别人说他是为了死神殿而来的。如果跟别人说他是为了要当死神官才来的话一定会被眾人追问到想撞墙自尽，多麻烦。

再说这时候就是要低调，突然被宣布当上死神官候选人的时候还要故作惊讶，这样才会让眾人惊艷，这一切他都事先想好了。

「艾琳，你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哈瑟看着盛装打扮的小辣妹却有种想笑的感觉，尚未发育的身材穿这种性感大姊姊的衣款看起来真的很奇怪，不过他忍下来了。

能够不得罪别人就不要得罪别人，将来这些准神官们一定会有帮助。从小就懂得打通人脉，真不愧是商人之子。

「你也觉得好看吗?」艾琳开心的转了一圈。「这可是为了让爱神对我有好印象的第一步喔~」哈瑟转头看了一下现场，几个戴大蝴蝶结、画浓妆、穿澎澎裙的，大概都是来争取爱神殿神官的位置。

拥有神官天赋的人通常灵感不会很专一，对两三个神殿都有感应，所以结果并不是很确定。

爱神殿总是崇拜美好爱情的少女们的梦想，但她们似乎准备得有点偏题了。

哈瑟觉得她们去应徵嘉年华游行演员还比较快。

相对于那些花枝招展的少女，一名打扮朴素的黑衣少女从进场到现在都一直沉默的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不发一语。

一袭朴素的黑色简单长版洋装和黑布鞋，还有那头披散及肩的黑发。除了那白皙的肤色和深邃的蓝眼以外几乎都和黑色的布帘融为一体。

哈瑟都和现场的少年少女们聊过话了，除了她以外。

「你好啊。」哈瑟摆出招牌笑容对着少女打声招呼，少女一脸惊吓的把脚缩上椅子往角落挪。

「你好。」少女小声的低头回应，不敢直视哈瑟。

「那边的鸡肉三明治好好吃，你吃过了没?」哈瑟很自然的在少女旁边一屁股坐下，少女居然吓到跳了起来。

哈瑟一脸不解，屁股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少女才扶着墙壁慢慢坐回去。

「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跟你坐这么近。」哈瑟依旧阳光的笑嘻嘻，少女的脸色却惨白得很难看。

「我不喜欢吃肉，谢谢。」少女回了哈瑟问的上一句话，紧张的抓着膝盖不说话了。

沉默了好久，气氛好乾。

「跟你介绍一个有趣的傢伙，你看那个高个子。」哈瑟指着一个闪避着女孩子，连拿杯饮料都战战兢兢的小帅哥笑着说。「沙库他有恐女症，听说上次在街上不小心被一个大婶撞到回去就起疹子了，哈哈哈~」少女依旧没有反应，让哈瑟越笑越乾。

「我叫哈瑟，你叫什么名字?」回归到最基本的招呼问候。

「拉提亚。」少女小声的低头说。

「你的灵感是通哪个神殿?」

「我不知道。」少女没自信的小声说。

不知道?自己的灵感通哪个神殿都不知道，这女孩子真的有灵感吗?

「各位神官候选人~时间到了。请儘快进到试验房里~」工作人员用纸捲起当大声公，候选的少年少女们纷纷进入刚敞开的大门里。

各神殿的神官们已经在试验房等待，每位神官的面前都放着一颗保龄球大的彩色晶石。少年少女们挤在中央空地期待的看着自己的梦幻神殿的神官们。

哈瑟转头一看，原本走在他后面的拉提亚挤到少人的角落边孤僻的坐下，哈瑟也跟上去蹲在她的旁边。

拉提亚皱起眉头，似乎是不太想让哈瑟跟过来。「你为什么要跟过来?这边又看不到前面。」

「我太矮了，站在前面也看不到，乾脆找个不挤的地方。」拉提亚没有再说话，只是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肃静—」工作人员一敲锣，现场的嘰嘰喳喳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神殿的神官首先站起，手悬在晶石的上方咏唱一段后黄色的晶石发出光芒。

〝橙色的风。〞哈瑟的脑海里浮现出这几个字。

风神官移开手，光芒立刻消失。「刚才有听到东西的人举起你的手。」

哈瑟和另一名梳着光亮金捲发的小女孩(?)举起手。

「说出来，你听到了什么?」风神官先问那个女孩。

「啊?那个啊......人家听到〝金色的风〞......」还没等到女孩断句，风神官就转头问向哈瑟。

「你听到了什么?」

「〝橙色的风〞。」哈瑟诚实的说出来，即使答案不一样。

风神官拿起纸笔。「你，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拜特!」女孩兴奋的说。

「我叫做哈瑟。」风神官记下名字后坐下。「恭喜你们通过第一阶段，等一下初选结束后来找我，我带你们去请示风神做最后的筛选。」

「风神殿不是一向都是男神官吗?」

「今年有女生耶~」下面两个孩子开始嘰嘰喳喳起来，拜特有点生气的跺脚。

「讨厌啦~人家是男生耶~」尚未发育的尖锐叫声让两个少年傻了眼，面露惊恐的看着拜特。

什么!?你不是女的!?

接下来的测试几乎都大同小异，每个神殿都出现两三个候选人，里面都少不了哈瑟，让大家羡慕又忌妒。

但是这些神殿都不是哈瑟想要的。

所有的候选人里，只有一个女孩一直都没有举手。

最后一个，死神殿。

戴着黑面具的老神官拄着拐杖站起来，走到黑晶石旁边。「前面的孩子，你们退后一点，否则应该会伤得不轻。」

神官一说完，前方的少年少女们立刻有效率的往后倒退三大步，死神官说话没人敢当笑话。

下一秒，死神官放下拐杖，用那枯枝般的老手将晶石捧了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拉提亚双手抓住耳朵，痛苦的揪了一下眉。

尖锐的淡黑色碎片飞溅一地，少年少女发出尖叫。死神官倒底在做什么!?

其他的神官们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不是因为死神官的举动，而是因为那个晶石居然破了。

死神官淡定的把拐杖拿起，面向那群受惊的少年少女。「有谁能够告诉我，刚才听到了什么?」什么?哈瑟刚才只听到一群尖叫声和晶石碎裂的声音，除了这些以外他什么也没听到。

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

「有人，听到什么吗?」老神官又问了一次，他很肯定其中一定有一个人是命中注定的那个孩子。

「有东西在叫。」人群里传出一个微小的声音，所有人转过头来，看着双手摀住耳朵的拉提亚。

「有三隻狗在吠的声音。很大，而且很兇，到现在还在叫。」拉提亚不舒服的皱着眉说。

死神抬起头来，看向那个不起眼的女孩。

哈瑟有点傻眼，拉提亚现在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一样，很难过似的抱着头。

两眼昏花的拉提亚睁开眼睛，那掛着上弦月勾的笑嘴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是冥界的守护犬，三头犬的声音。」死神官将手放在拉提亚的头上，一阵黑雾从拉提亚的头顶上窜出，化形成三个巨型犬头狰狞的张着尖牙咆啸着，吓坏不少孩子。

犬雾很快就散去，拉提亚的不适也跟着解除。

「就是你了。」死神官将黑色的面具摘下，将它戴到拉提亚那惊讶的小脸上，牵起拉提亚走出了试验会场。

所有的少年少女们都议论纷纷。

「终于啊，新的一任死神官诞生了。」智慧神殿的神官叹息了一声说。

哈瑟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老神官那蹣跚的背影和下一任死神官。就这样?他就这样被否定了!?

「蛤......我不想去丰收神殿啦，都是一群农夫阿伯和大婶。」其中一个丰收神殿候选人自视清高，嫌恶的说。

「对啊，而且神官又凶巴巴的，听说几次欠收都是因为他态度不好的缘故。」第二个候选人也兴致阑珊。

「反正你还有火神殿跟水神殿，我也还有爱神殿~」

「好好喔~我也想去爱神殿。」另一个女孩子羡慕的咬手帕。

各个神殿开始最后的筛选，候选人们也纷纷先往第一志愿的神殿走去，只有哈瑟一个人继续站在原地。

进来扫碎片的工作人员不解的看着他。「你不出去吗?」

哈瑟不说话。

「这次选完下一次的选拔就是四十年后，他们不会收灵感很强的〝大叔〞。想当神官，赶快把握这次吧~」工作人员扫起晶石碎片。

〝喀喀喀喀......〞哈瑟气氛诡异的握拳，把手指折得喀喀响，清洁人员吓出一身冷汗。

刚才说错话了吗?

「当然啊~我想当神官，想当神官想当得不得了啊我~我一定要当神官......呵哈哈哈......」哈瑟面目狰狞的看着地板，一脸黑化的说。

自尊心受创太深引发后遗症了。

丰收神殿空荡荡，只有一个一脸痞样的大叔无聊的嚼着草片卧躺在椅子上。

「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人来啊?刚才不是有三个吗!?」神官大声的抱怨，就像喝醉酒准备闹事一样。

沉稳的脚步声踏上丰收神殿的阶梯，一个沉着脸色的少年用力推开大门。

〝碰!!〞神官吓得差点没把纤维给吞下去。「搞什么啊!?不会小力一点啊!?」他脾气暴躁的大骂。

哈瑟撑着大门，脸上佈满黑影。

下一秒。

他露出了招牌的灿笑。「实在是很抱歉，刚才我不小心脚滑了所以推到门，打扰到您真是抱歉。」哈瑟和气的解释，虽然抓着门板的手还在用力发抖~

「走路不看路啊你!算了，应该就是你了，只有你过来。」神官把草片呸在地上，不耐烦的招手叫哈瑟过去。

哈瑟走过去，神殿里到处都是嚼过的纤维渣和垃圾，在榖袋的旁边还放了一叠情色杂志......果真不浪得虚名，丰收神殿神官的行为不检点到出名。

不过为什么是这种人当上神官啊?哈瑟还真纳闷，丰收神的眼光实在是......有点......嗯。不好意思在人家的神殿里说坏话，小时候还是有点羞耻心的。

「虽然没差，不过还是照规矩来。喂!人带来了，祢满意吗!?」神官根本就是用吼的，哈瑟觉得他的耳朵快聋了。不过现在压住耳朵很失礼，他只好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