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是真的不怕冷。
无论她给他堆多少衣服,还是劲瘦的风骨。
因此,每到冬天他就会更显气质,好帅的,两个人出去,她在一边买吃的,不消一会功夫,就有精致女白领上来要微信,仿佛看不到他有多寒酸。
她得意得很,希望孙远舟抬眼望向她,以宣誓她的所有权。她都想好了,只要他看过来,她就要移开眼,潇洒地挥挥手:去吧去吧,我不在乎。
一次也没有过。
他每次都是沉闷地摇头拒绝,接着低头,回到自己那个无聊到死的世界。
不管是谁,是男是女,都一样,不要打扰他。他想静静。
她喜欢冬天发情,外面冰天雪地,在屋里暖和和的,饱暖思淫欲,但孙远舟是冬眠动物,加之华润府装修前后横跨太久,一直没有那个气氛。
今年冬天说不定能行呢。
她的呼吸渐渐热起来,手压在他脊梁处,感受背阔肌起伏的弧度。能扛起一切的、有力量的背,让她想依靠,但更想驯化。
成年人的性欲来得不讲道理。
“我知道你在气什么。”她轻声勾他,“旗袍,对吧?”
“我可以穿啊,你消消火。”孙远舟定住了,他不喜欢在公共场合听见这样的话,总有种她会被别人看光的错觉。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联想,像是给玩偶穿娃衣,断片地,他有了一点反应。
拍婚纱照的时候本来有一套旗袍,忘了是为什么,反正最后没照。正经衣服,不是那种高衩露膀子的,一走路感觉腿都要伸到他脸上了。
“哈哈。”她玩味的笑声让他清醒,落叶落在他脚下。
环卫工人扫到他脚下,让他赶紧让路。
“那就说了好啊。”
“…神经。”他懊恼。齐佳一听,滋哇叫道:“你骂我?”
孙远舟把她光速甩开,好像是要划清界限。
“多想想你工作的事吧。”他好不正义地说。
…
从这天开始,她总忍不住观察主任办的池月。
人家倒也没做什么,只是她从王总办公室回来那会,她正好过来给大家发零食,一边发一边说:“王总最近私下逮人去审,你们可要小心了。”
众人哄堂大笑,有的骂王总跟她老公不和,转而在职场报复社会,有的说自己刚被罚过,被母老虎克扣一半结项奖金,云云。
“不许乱说!”池月级别高半头,明艳大方,命令起人来,娇俏又威风。
“齐佳,你也吃,韩国进口的。”
她双手接过来,池月靠在她工位一角,不走了。她继续唠:
“你觉得呢?王总是不是最近有点怪呀。”
“哦…哦。”
怪吗?王老虎不一直都是那个德行。但她不敢吭声,牢记父母的教诲,在单位里当聋哑盲人。
而且,池月为什么要跑来这里呀…主任办好远的,在太阳下走十分钟,她平时为了防晒,把自己都包成养蜂人。
“我…我家里还有点事,谢谢、谢谢,我走了。”
那天,她急着回去智斗小区里的骗子,嗯,季老师,救母心切,也没有想太多。
路上,她还是心有余悸。她对池月有一种天然的恐惧。
因为两年前的春天,她撞见过自己和谢坤的奸情。
不、不对,怎么能说是奸情呢,他们是正经男女,孙远舟都是消失的过去式了,她给自己鼓气:没出息,怕什么!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尽管如此,那时候,她还是抵死不让谢坤接送,她称,帕拉梅拉影响不好,而且,她们办公周围乱糟糟的,也没个合适停车位,还是不麻烦了。
谢坤笑了笑:“有多乱呀?个小车都塞不下了。”
“…我没有要瞒着身边的人。”她紧张兮兮地辩白。
“我知道。”他不以为意,“再说了,我们不是还没成吗,你不让别人知道,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无论她千防万防,还是被同事抓到了。
谢坤带着她去郊区爬山,大野山啊,居然都能遇到池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两对男女,女的还是同事,自然要同行。池月的男友是高中老师,问谢坤做什么工作,他说做生意的,小本买卖而已。
于是池月暗中推了她一肘,意味深长。
她们稳坐国企板凳的,怎么能去找小个体户呢!
齐佳慌啊。就如老齐骂的一样,心理素质奇差,她一路上攥紧心肝,耳朵灵敏,生怕他们讲出什么倒血霉的。主要也是做贼心虚。
到半山腰,她终于受不了了。
她央求谢坤,能不能分开,不和他们一起了,她一向最会求啊舔的,谢坤没说什么,也不问为什么,平平无虞地答应了。
剩下的半程,她使了浑身解数,开始表演。号称自己家教严格,比较慢热,又说老齐知道她早恋,如何围着广场打她,把这种儒文化的迂腐夸大其词。
总之,她这样被棍棒教育长大的女孩,怎么会脚踏两条船呢?不会的、不会的,孙远舟之流的,意外,洒洒水啦。
谢坤爱玩,尤其爱亲近大自然,他一路攀登一路赏景,偶尔停下来给她拍张照,她嘚吧嘚的嘴也不得不跟着停。
拍完了,继续表忠心。
可不管她怎么说,谢坤都是那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笑吟吟的,这摆明了是不认账。她爬山爬得要累死,脑子也转得冒烟,实在是受不了了,像耗尽体力的牛马,喘个不停。
“你不用说那些虚的,我不买帐,你别费尽心思干了一堆,最后都白忙活。”谢坤微笑着给她把背包带子调正,又把她的帽檐往上抬了抬。
他笑起来很和煦,如沐春风。她知道这是假的,他是家里管帐本的大哥,行事作风无比圆滑,外热内冷。
“佳佳,我喜欢你,你要想跟我做男女朋友,你就回个明白话。至于你喜欢我什么,我不在乎,当然,最好是喜欢我的钱,因为我恰好有很多钱。”他不疾不徐地说。
当时就在山顶的小破庙里,四周有人累了,席地吃卤蛋,操着乡音侃大山。谢坤淡淡地给她擦汗,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说多么不得了的话。
更要命的是,在景区停车场,离开时,池月看到了他的迈巴赫越野,她的眼神齐佳至今都记得,她那时悲怆地觉得,自己铁定要失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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