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问。
“哼。”
她听见孙远舟叹了口气。
“齐佳,你不可以一下子这样,又一下子那样,你说一个事,就给个准话。”他似乎觉得自己像教训下属,说重了,于是声音放低,“要不然我不明白你是一时兴起还是怎么样。你不要让我整天猜。”
“我没有让你…”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下个月吧。”她支支吾吾的,“你,你怎么突然这么多话…我是绝对不会再找上次那家了,拍得好丑,老板又抠门…”
“都行,你找好了跟我说,最多两个半天,我来协调时间。你要不想去了,也告诉我,不然我日程上总有这么个事,闹得慌。”
一想到孙远舟要去拍艺术照,他最不擅长的角色扮演,她又开始暗笑,她的情绪就是来得快去得更快。她是不会主动改过自新的,她就是欠教育,最好还是明牌教育,让她彻彻底底地丢份,哭过闹过,才能好。
她也不记仇,脸皮很厚,一眨眼就忘了。
她问:“我买的那个好不好看?”
情人眼里出西施。红玫瑰披麻袋片都美,更何况是旗袍。
“…好看。”
“你怎么不问我哪里买的。”
孙远舟想,早知道这样,还跟她弄什么客客气气,直接劈头盖脸一顿大实话,他犀利起来,是毫不讲情面的,公事公办,让人害怕。
他就是对她滤镜太大,心里的一丁点怜爱和宽容全都放她身上了,总想着给她找借口,加上她之前反复说她爸训她打她…
现在看,还是打少了。
“你在公司就不要聊这些了,隔墙有耳。”
“那我回家等你呀。”她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迅速结束,叫他,“老公。”
孙远舟身上麻嗖嗖的,他说不清这是舒服还是不舒服,浑身像是有鹅毛在抖动、爱抚、刺激,或许只有她再叫一次,他才能搞明白。他忍不住又看她的自拍,心想,自己还没写完东西,可能是缺灵感了。
池月走进来,她已经挂了,装着在擦相框,池月探头看了一眼:“咦,你丈夫?”她们只是点头之交,除了山上那次多聊了两句。
“帅的。”她夸奖,客套话,齐佳也客套地道谢。
“什么时候结的婚?”她拿着遥控器,又问,“我调高点,可以吗?我今天忘带披肩了,有点冷。”
两个毫不相干的问题离得太近,她不知道该回答哪个,于是按次序:“我是前年结婚的…可以,你调吧。”
“哈哈。”她老实的样子让池月笑了,她继续说,“主任办的空调是新换的,比之前那个批次功率大,吹起来呼呼的,特别冻人,这屋有三个男孩,火气重,整天跟我对着干,你不用管他们,只要觉得冷,关上就是了。”
她在门口叫:“小凡!”
“哎!”
池月一笑:“一准走廊打游戏呢。”
“怎么不在办公室坐着打,休息时间…”
“他那个手,摁来摁去的,战酣再磕上桌子,大叫两声,我怎么睡午觉呀。”
门口进来一个男生,寸头,人高马大的,很阳光。
“祁凡。以后他,还有那两个——”她指指书架旁的一对工位,“归你管。”
“齐…凡?”
“您好,我是今年刚入职的。”男孩看一眼她的名牌,摸摸鼻子,“不巧,不是这个齐,祁连山的祁。”
池月打了他一下:“嘴贫。叫你过来就是告诉你,我们迎来了一位新组长,以后主任办就是两位女士的天下了,休想再把空调开到16度。”
“哦,姐,知道了。”
“知道就行,你走吧。”她高傲地往门口一指,祁凡敬礼,配合她演戏。
“我得睡觉了。”她摆手,“年纪大了,爱犯困。”
“那我出去整理。”
“你坐着,不许动!”池月把她按回去,“你又没出声,你出去干什么。让他们闹腾的在外面待着就是了。”
她盖着毯子,戴着眼罩耳塞,看起来是睡着了。
齐佳把结婚照摆到原位,心想,她真的已经把原来的事忘了,太棒了。
下班时,池月提议主任办一起吃个欢迎饭,她忙着回家给孙远舟穿旗袍看,说改天一定,祁凡问她改天是哪天,小男孩精得很,骗不动,她于是说下周五,她来请。池月笑了:“请什么,工会能报销的呀!”
她窘迫地沉默。
她之前并不知道这码事。
主任办真好,空调都是崭新的,之前的楼里,报销单迟迟不批,维修处也打不通电话,大家肯定是不掏一分钱垫付的,久而久之就都习惯了热风。
祁凡敲了敲她的桌子,挑眉,笑得很敞亮。
“加个微信。”
他不避讳,站在她桌旁,把二维码给她。不扫都不行。
“爱你三天三夜。”祁凡淡淡说,她“啊”地抬起头,她的头像,用了专辑《爱你三天三夜》的封皮。
“什么啊,谁爱谁?”池月一脸迷惑。
“不、没有…”她连忙插话,“是歌曲…这个歌我也没有很常听,但它的封面很好看,我就用了。”
她专门把图片双指放大,给池月看,她还介绍,画手是谁,有公众号,显得她的解释更加真实可信。
祁凡倚着,默默不语,直到两人收拾好东西,他跟在后面,关灯锁门。
“怎么走?”他率先问。
“我去停车场。”她说。
池月先后按下一楼和负二:“那我就去打车了,对了,小凡住在附近,你平时有什么要紧的,可以让他随时来单位加班。”
祁凡无奈道:“别随便使唤人啊。”但一点都不见他生气。
“不会的,加班是坏文明。”她补充,“我下班时间不会联系你。”
“唔。”
她对两人说:“再见。注意安全。”
车辆稀稀拉拉。
她走到车边,敲敲门,问孙远舟:“先生需要服务吗?”
“什么都是…你先上来。”
“啧。”她坐进副驾,“今天怎么来接我?”
“庆祝你升职。”
“好简陋的庆祝。”她把购物袋放在脚下,孙远舟从缝里看到她的战衣,静静收回眼神。
“是不是等不到回家了?”她贴过去,好奇地盯着他的脸。他一如既往,很平淡地回视她,得到她的赞叹:“你真能装啊。”
“你忙完了?今天没有活,还是你把活推给别人,自己跑了?”她故意问。他给她发短信,要来接她,她趴在桌子上偷笑,她明明什么也没露,总有人的想象力如此丰富。
孙远舟不假辞色:“你这里提供什么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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