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父一头雾水,侧身指了下:“就在那。”
然后两个白袍白帽的厨师快速进来。
铺桌布,放银质餐具,布置英国唱片机,以及烹制中西混合风的定制私人早餐。
单是放点心的小托盘就有三层,唱片机里放的还是意大利歌剧。
八点十分,唐知打着哈欠去刷牙,火腿芝士蛋卷刚刚做好。
唐父全程坐立不安,不知道自己该帮忙打下手还是该坐在餐桌那等着。
唐母更是慌得不行,甚至问要不要去报警。
他们贫穷惯了,连这块红丝绒桌布都买不起,哪里见过这样的早餐。
() 殊不知,现在单是劳斯莱斯的租车业务,每天的流水都是十几万。
哪怕在本地想买栋楼,时间也快得很。
夫妇两正纠结着,家门口外两个保镖同时扎猛子般深深鞠躬,声音掷地有声:“蓝!姐!好!”
一个身披狐裘的漂亮女人款步而来,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屋里的陈设。
她的头发是新烫的法式大卷,口红是冬末时节很提气色的深红色。
高跟鞋一叩一叩踩在满是脏污痕迹的瓷砖上,很是刺耳。
唐知一扭头看见她,咕噜几下把漱口水吐了。
“蓝姐。”
“小恩人。”蓝英华笑吟吟地同他演戏:“听说昨天出了点事,金律师还算好用吗?”
“他要是个糊涂玩意儿,尽管跟我说,我把北京的律师调来。”
“还行。”唐知转身介绍道:“这是我爸妈。”
蓝英华一转头,对两口子却全然没有对小孩的客气。
她眼含冰霜,冷冷道:“金律师说,你们在场上都没怎么管这孩子,还是人家女警帮忙擦的眼泪?”
唐父怒道:“关你什么事!”
他在这红绒布旁坐都坐不下来,也不知道那些刀叉怎么用,蛋卷肠粉之类的又该切着吃还是夹着吃,只觉得有无尽的恼怒。
蓝英华出现在这个地方,单是她身上那些闪闪发亮的耳环戒指,还有她那副不知检点的做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人!
唐母小心翼翼道:“您是怎么认识我家唐知的?”
“我那次一个人喝醉了,差点酒精中毒,他帮我叫了救护车。”蓝英华面不改色地胡扯道:“这么小的年纪,肯出面帮忙救人,真是很不错。”
唐父狠狠剜了唐知一眼。
让你多事!
唐知仿佛并没有收到父亲的目光指责,还在动作轻松地吃着早餐,愉快地补充营养。
唐母也没法硬着头皮坐在这些丰盛的食物面前,又道:“蓝小姐……您在哪个单位上班呢?”
“不是什么单位。”蓝英华轻快道:“我在酒吧街开了两家夜总会,很快还要开一家海鲜酒楼。”
托你儿子的福,现在现金流好得不得了。
唐父脸色一变,不假思索道:“干这种营生,你还敢耀武扬威地进我们家的门?”
唐知被呛了一下。
蓝英华虽然早已和唐知商量好了要说什么,此刻听到这样刺耳的话,只笑盈盈地看他。
唐父怒道:“不知廉耻!夜总会的女人,喝酒喝死了都是活该!”
唐知:“爸……”
“你就不该管这种人!”唐父骤然找到了道德高地,怒声道:“咱们家虽然穷,但是挣的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都能理直气壮的花钱!”
“你倒好,不好好读书学习,跟这种婊子搅和在一起!”
唐母发觉唐父说话太过尖锐,不安道:“他爸!”
蓝英华温柔道:“我?婊子?”
她拎起香奈儿包,温和道:“原本我顾着唐知,怕这孩子生活不好,还指望给你们安排几条供货链渠道。”
“毕竟,我相熟的酒店饭馆都实在不少,自己也打算做这方面的生意。”
“不过,你们嫌脏。”她垂眸轻笑:“没让金律师在这录音,让你们两进局子多住几年,是我失策了。”
保镖一个箭步上来,抓着唐父的领子就是两嘴巴。
“说话!注意点!晦气玩意!”
另一个双手交握,帮腔道:“我们蓝小姐是数一数二的商人,再胡说八道撕烂你的嘴!”
说罢,一行人连同厨师撤了个干净,就给唐知留了一碟子蛋卷。
门轰然关上时,唐母才怔怔反应过来。
“他们是,来带咱们做生意的?!”
“大饭店的生意!黄了!黄了!”她尖声道:“你疯了吧,你怎么就管不好你那张臭嘴!!”
唐父愣在原地,还在被抽嘴巴的余震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唐母已经哭着过去撕扯他了:“家里不要钱吗!你妈妈生病不要钱吗!小知以后读大学不要钱吗!”
“人家有钱碍着你什么事了,你非要用那张臭嘴把财神爷轰走!你说以后咱们怎么办——”
“唐新强,你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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