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新强只觉得自己骑虎难下,根本没得选。
发财?赚大钱?
他当然愿意,他做梦都是出人头地,从今往后不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但是让他从今往后都在老婆儿子面前伏小做低,还要考那个什么什么会计证,他能行?
“蓝小姐,”中年男人嗫喏着说话,姿态在一寸寸放低:“我不怕您笑话,我只读过小学,您说的这个什么证……我怕我考不下来。”
还没等蓝英华说话,魏彩凤抓着他就往角落里扯。
平日里懦弱自卑的女人,在养家糊口的问题上难得强势起来。
“还没学你就怕学不会?”她厉声说:“别人学费都包了,这是要给咱们上进的路子,你现在犹豫起来了?”
“唐新强,你不会真要卖一辈子的菜吧,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唐父像是被妻子的强势作态吓得有点懵,支支吾吾道:“我又没有说不行。”
“你想好没有。”魏彩凤严厉道:“一辈子没有几个这样的机会,赶紧想清楚!”
蓝英华不紧不慢地喝着酒,侍应生则快速扫走满地的玻璃残渣,又端来她一贯喜欢的鸡尾酒。
“唐先生喝点什么?”
唐新强下意识回头,发现人家在毕恭毕敬地询问唐知。
初中生想了想:“来瓶橙汁。”
两三分钟的时间里,唐新强被浇了满头的屈辱与慌乱,被迫发现他一直不肯承认的真相:
他其实无能又软弱,就算机会摆在面前,他也没信心能抓得住。
妻子那副架势,明显是不答应就要闹离婚。他哪里敢再拧下去。
在众人目光里,唐新强咬着牙对蓝英华鞠了三个躬,很清楚地说了声对不起。
“蓝小姐,我以后说话会小心些,不再说这样的混账话。”
然后又别别扭扭地对唐知鞠了个躬,破防值一路上拉。
“儿子,爸这几天忙昏头了,没有好好照顾你,你多包涵。”
蓝英华看着他,问:“你三个条件都答应了?”
唐父低着头像个不懂事的高中生,反而是魏彩凤抢白了。
“蓝小姐肯提拔我们两口子,肯给我们学习上进的机会,我们感激都来不及。”
“那个会计证,我们一定好好考!”
蓝英华仍看着他:“你呢?”
唐新强说:“我尽力,我好好学。”
他像是渐渐能明白这是改变人生的机遇,才又勉强地说:“谢谢你,蓝小姐,还肯给我们机会。”
事已至此,夫妇一人暂时停止了菜摊的生意,转而准备着进入会计课程好好学习。
两人都是许多年没正经读书写字,跟着唐知买了对应的课程,去培训机构里报道时都是小心翼翼,像是重新踏入社会的中年人。
唐新强按捺不住激动,虽然对读书这事很恐惧,但有种自己在读
大学一般的光荣,拉着妻子还一人去买了身新衣服。
唐知看在眼里,放松地缓了口气。
从周一开始,一切都要不一样了。
周六被抢,周日安排,周一时混混们都还在局子里痛哭流涕,但他可以照常去上学。
大清早里,学校还是那个学校,学生们也都脚步匆匆,校门口抽烟的混混全都没了。
警察带着工商局的人周日就去查抄了好几家网吧,听说还把非法经营的台球馆KTV也封了好几家。
有几个混混被查出来在使用违禁品,一并带去局子里候审了。
教导主任瞧着都一副神清气爽的派头,见到唐知时还主动打了个招呼,笑容很是热情。
少年一进学校,很快被人认了出来,好些学生都在窃窃私语。
“是他把那些人全都送局子里了?”
“听说那帮混社会的全都签了什么保障书,如果不好好学习考试就是死刑!”
“死刑?!唐知他怎么做到的?他家里有司法局局长还是警察局局长啊!真吓人!”
学生们都是东一耳朵西一耳朵打听着消息,看着唐知肃然起敬。
疤爷都搞不定的那些流氓,居然全被他送进了警察局,而且他毫发无损,真是恐怖!
从今往后,一中的老大就姓唐了!
好几个教室都空出座位,但大家心知肚明,没到校的学生绝不是请了病假。
各科老师们均是笑容满面,说话时声音都带着风。
虽然事情还没谈妥,听说光是填提分表就已经搞哭了好几个学生,但已经有老师按捺不住了,在上课的时候抽空发言表态。
“年轻人就是要好好读书,不要一上头去混什么社会!”
“这种社会人,也就骗骗十五六岁的学生,有几个成年人拿正眼看他们?!”
“现在好了吧,有人不好好读书就要坐牢!瞧瞧,这是什么啊,现世报!”
台下的学生争先恐后地打听消息:“难道警察还管人好不好好考试?”
“人在做,法律在看!”老师敲了下教鞭,高声道:“等这几个同学回来,咱们上课气氛会更好!”
“你们也都好好学习,要是考不过那几个要坐牢的人,还有什么脸回家见家长!”
星期三的下午,八个未成年学生灰头土脸地回到各自班级,默然忍受那些审视或嘲讽的目光。
董原再回到一班时,人明显瘦了一圈,憔悴地好像被连夜发配去修长城。
他回来的时候更好是英语课,女教师从前脾气很好,被他上课抽烟的做派气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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