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郁昌的表现,就更令人感到奇怪了。
他余光瞟到那人端着保温杯,正在小心地吹散热茶上袅袅升起的白雾,几乎想要冷笑一声,又找不到正当理由,憋闷地在办公室来来回回踱步几趟,想到什么,又狐疑地转过身去,开口询道:“郁哥……你那出国手续,张老师已经办好了吗?”
“还没,我想应该快了,等到五月,应该就差不多了吧。”郁昌懒懒地应了一句,毕竟刘青云也听不出真假,自然随他信口胡诌,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到时候,我也不掺和这堆破事了,泼天的富贵就留给你吧——唉,想了想,其实再多留一阵也不是不行,可惜呢,我妹妹不愿意她哥太辛苦,硬逼着我早日退休啊,缠了好几次,没办法,太黏人了。”
张泽仁承诺的手续还没办好,确实是真事,郁昌此刻却像是被鬼迷了心窍,并不怎么担心上火,反而全情投入地大揽业务。
到底眼界不如人,他的想法仍有些天真,真信了那套风雨同舟的鬼话,认为假若对方毁约,大不了在船底戳出几个窟窿一起沉了得了,殊不知海水倒灌进来,人家早准备好了救生衣摩托艇,给他们腰间绑的则是千斤巨石。
没挨到自己身上的打都不算疼,这次改革虽然凶险,阴差阳错之下,也帮助清掉了几个竞争对手,他掰着指头算进账,发现如今形式倒转,早非往日抱着财神跪舔的时候了,而是钱追在脚后跟跑,只要肯冒天下之大不韪,干一天算一天,存款数字刷刷疯涨,竟叫人真心生出几分不舍。
——换句话说,即使张泽仁现在立马把机票甩到脸上了,恐怕他也得再次考虑考虑。
由此可见,金钱对心智的腐蚀,是从内到外的,不禁使人顿生不当之勇,连素日引以为傲的敏锐直觉,也因此而裹上了一层厚厚的迷障,变得傲慢而短视。
冬雷已过,早春欲来,明媚的未来与灿烂春光似乎触手可及。
而那时候的他们,也确确实实的,还没有错过最好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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