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兔子几乎不假思索,“反正我没见过第二个像我这么聪明的变异兽。”
林空鹿若有所思,片刻后又问:“那你是怎么变聪明的?”
兔子刚要开口,却先被打断。
“别说是天生的。”
兔子一蔫,老实回道:“就是有天捡到那根胡萝卜,吃了一口,就变成这样了。”
林空鹿拿出胡萝卜,明白缺口是怎么回事了,又问:“怎么没咬第二口?”
“我也想来着,但第二口就咬不动了。”兔子颓丧。
当时它牙都被崩掉了,还好成为变异兔后,又长回来了。
林空鹿听完,又看向胡萝卜,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兔子见状,也继续指路,但可能是说太多了,它渐渐口干舌燥。
林空鹿见它还算配合,正好包里还有三根萝卜,就拿出一根给它。
兔子立刻高兴得三瓣嘴翘起,抱着萝卜一通啃,长长的毛绒耳乱晃。
吃饱喝足后,它兔胆又大了起来,好奇问林空鹿去三院干什么。
“据我所知,那里有几个厉害家伙,十分危险。别说你们人类,很多变异兽都不敢靠近。”兔子提到那就害怕。
林空鹿没告诉它真正原因,只说:“找药。”
“找药?你身体不舒服?”兔子立刻来兴趣了,说:“那跟我说啊,我们兔子生病就吃草,我尝过很多草药……”
“你们兔子不生病也吃草吧?”坐在前面开车的潘卓逸忍不住插嘴。
“这不是重点。”兔子又生气瞪他,然后对林空鹿自豪道:“我还看过你们人类的医书,我非常聪明,一看就懂,你跟我说说症状,我说不定能帮你找到合适的草吃。”
林空鹿无语:人当兽医,兽要当人医,这究竟是什么世界?
“而且去三院很危险,真有病的话,还不如吃草。”兔子又极力劝说。
林空鹿没把它的话当真,但潘卓逸饶有兴趣,想看兔子是不是真有本事,于是替他说:“食欲不振,恶心想吐……”
兔子忙掀起腹部皮毛,那居然是一块假皮毛,实际是一个小口袋。
它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边翻边寻找关键词:“食欲不振,恶心想吐,不喜油腻……”
“Oh my Gosh,你这是怀了啊!”
“噗——咳咳!”潘卓逸险些被口水呛到。
林空鹿更是一阵黑线,转头看向兔子:“你不分男女?”
兔子:“呃,这倒也是,你是男的。不过你长这么好看,也许……说不定……我是说有没有可能你其实……”
林空鹿忽然抓住兔耳,作势要把它丢出车。
兔子忙死死抱住他,整只兔挂在他手臂,急忙改口:“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现在世界大变,兔子都会说话了,男的怀孕算什么?我之前还看见公兔子生了一窝崽……”
林空鹿:“你怕是也分不清公母吧?”
说完又要往外扔。
“不不不,可能大概确实是我没看清……”兔子赶紧又求饶。
林空鹿这才把它收回。
兔子长舒一口气,车内终于安静了。
*
二十分钟后,越野车顺利抵达三院附近。
看来兔子没故意指错路,可免红烧之苦。
潘卓逸开车绕一圈,最后在医院东门找到岑滨等人的车。
和林空鹿想的一样,岑滨没等到他们,就先来三院了。
但和预料有点不一样的是,车内没人,周围也看不见人影。
林空鹿本来以为,他们会在三院附近先等他和潘卓逸,然后一起进医院。
但现在看来,他们先进去了?
他按下车窗,仔细观察那两辆车。很快,他透过两辆车车窗玻璃的裂缝发现,岑滨他们的装备还在。
他不由疑惑。
装备还在,说明刚才的推测错了,岑滨他们应该没进医院。可整个东门,连同附近的马路又一片寂静,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岑滨他们去哪了?
林空鹿心底忽然涌上一阵不安,关上车窗后转头,看向驾驶座说:“潘……”
然后他整个人愣住了。
驾驶座上没人。
刚才还在跟他说话的潘卓逸,竟然不见了。但他可以确定,刚才没人开关车门。
那潘卓逸是怎么出去的?难道是凭空消失?
他下意识又看向旁边,果然,聒噪的兔子也不见了。
林空鹿呼吸微滞,不安的感觉更明显了,车内忽然安静的可怕。
他下意识攥紧身旁的双肩包背带,警惕观察四周。
街上一片死寂,依旧看不见任何人影,连丧尸都没有。周遭安静到诡异,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他一人。
他掌心渐渐汗湿,另一只手握紧了枪。就在这时,他眼前忽然一晃,失重感袭来。
再开眼,发现自己竟身处一个阴暗腥臭的环境。
这是一个空旷的房间,四周潮湿黏腻,墙角、天花板、地面都缠绕着蛛丝,七八个巨茧从天花板上掉下,悬空中。
茧中有腥臭的血水滴下,在地面积聚,旁边墙上还印着血手印。
林空鹿下意识捂住口鼻,震惊看着这一幕。
这是哪?他是怎么进来的?
但无论是怎么进来的,这都不是一个安全所在。
想到这,他忙背起包,握紧枪和口袋中的胡萝卜,小心避开蛛丝,一步步往门的方向走。
可蛛丝像有意识,察觉他移动,瞬间从四面八方射来,顷刻便将他困住。
“唔。”林空鹿闷哼一声。
声音惊动了后方的茧,一个没有滴血、看起来像新茧的茧竭力动了动,终于转动半圈。
林空鹿抬眼看去,赫然发现茧的头部竟然露出一张人脸。
那人显然已经很虚弱,看见他,神情有些难看,语气悲凉:“又被抓来一个啊。”
林空鹿没出声,不动声色地观察。
那人顿了顿,似是在积攒力气,好不容易再开口后,语气却有些疑惑:“你有些面生,我好像没见过你,你不是我们江队手下的吧?是陈少校手下的?”
林空鹿沉默,许久后说:“都不是。”
看来他已经进入三院了,就是进入的方式有点古怪。
茧中人更疑惑。
林空鹿:“我是从外面来的,本来在车里,一眨眼就出现在这了。”
茧中人瞬间明白,同情又叹息地说:“那你比我们倒霉,直接被送到蜘蛛窝了。”
“蜘蛛窝?”
“嗯,是一只变异蜘蛛。”茧中人点头。
“是它把我抓来的?”林空鹿皱眉。
茧中人摇头,说:“我是,但你应该不是。三院有觉醒空间能力的怪物,我们都是这么进来的,只是你……比较不幸,被那怪物直接送到这了。不过变异蜘蛛暂时不在,可能去其他巢穴了。”
“巢穴?”林空鹿皱眉,看一眼周身越勒越紧的蛛丝,又问:“这些丝是……”
茧中人脸色顿时难看,咬牙艰难说:“想把我们困成茧,目的应该是……为了繁衍。”
林空鹿:“……”
他脸色顿时也不好了,极力想挣扎。
茧中人摇头,不抱希望地说:“没用的,那只变异蜘蛛很强,蛛丝很难弄断,也许只有江队能救我们,但……”
说到这,他语气又黯然。江队如今也自身难保,哪可能赶得及来救他?
林空鹿没听他的话,用力挣了一会儿,感到蛛丝越困越紧。
但他的手已经摸到口袋里的小刀,他拔出刀,几乎用尽所有力气往下划,然而……
割不动。
旁边,茧中人叹气。想劝,又犹豫。
他刚被困住时,也想尽各种办法,可都没用。
一旦被茧丝困住,不仅逃生无门,连死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被茧完全包裹,然后被那只变异蜘蛛注入蛛卵,成为繁衍后代的养料。
林空鹿尝试了一会儿,果然没有任何用,反而出了一身汗,只能先闭目喘气。
茧中人见状,似乎想安慰几句。
但这时,林空鹿忽然又睁开眼,漂亮的瞳仁似乎有些空茫。
茧中人微惊,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可实际上,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被右手握住的那根胡萝卜上。此时此刻,或许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咬紧牙关,下一刻,胡萝卜瞬间变成权杖,从蛛丝间撑出。接着十几根白光一样的细丝从权杖顶端飞射出,在他周身一阵舞动,顷刻间便将他身上的茧丝尽数绞断。
林空鹿落地时脚一软,瞬间又有种脱力和精神被榨干的感觉,手中权杖也瞬间缩水成胡萝卜。
他不及多想,立刻飞奔至门边,在蛛丝追来前抢先开门出去,又反手关紧门,顺利将蛛丝挡在门内,动作一气呵成。
房间内,茧中人看得目瞪口呆。
林空鹿在门外撑着膝盖一阵喘息,缓过气后,立刻隔着门上的观察窗问:“江辞在哪?我去找他来救你。”
他的精力已经空了,实在没办法再把胡萝卜变成权杖。
茧中人回神,下意识道:“他在二楼,不,我是说,他们之前在二楼。”
至于现在,那就不清楚了,毕竟他已经被抓来半天了。
他大约还是对被救不抱希望,犹豫了下,忽然对林空鹿说:“兄弟,谢谢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见到东郊食品厂基地里一个叫赵洲之的人,请帮我告诉他,我找到一架飞机,已经乘飞机离开容城了,还有、还有……”
他声音轻颤,也低了许多,落寞道:“告诉他,我其实没恨过他。”
林空鹿瞬间猜到他是谁,问:“你叫赵星墨,你爸叫赵洲之?”
茧中人一愣,年轻的脸上闪过意外。
林空鹿:“这么重要的话,还是亲自跟你爸说吧。”
说完,他便背起包,赶紧离开。
这里毕竟是变异蜘蛛的巢穴,附近几个房间也是,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他匆匆走到楼梯,看一眼所在层数后,就往二楼走。
一路除了已经被杀死的丧尸和干涸的血迹,没遇到什么危险。直到快到五楼时,楼下的走道间忽然传来轻微走动声。
他脚步一顿,竭力放缓急促的呼吸,慢慢退回六楼。
这里离二楼还远,会是谁?
陈少校和江辞的人?还是有可能跟他一样被送进来的潘卓逸、兔子?又或者是……丧尸?怪物?
他屏住呼吸,不知何时又将十字弓举在手中。
渐渐地,那声音上楼了,步伐似乎有些轻快,一跳一跳的。
难道是兔子?
“傲天,是你吗?”林空鹿以极轻的、几乎只有两米内的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爬楼梯的东西似乎没听见,仍在一跳一跳地上楼。
林空鹿精神紧绷,缓缓探头,打算在墙角用余光看一眼。
但忽然,有人从身后捂住他的嘴,皮质手套带着冷硬,接着一条有力手臂箍住他的腰。
林空鹿倏然睁大眼,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对方迅速拖拽到旁边房间门的位置。
是谁?
他立刻转头,用十字弓对准对方,却撞进一双漆黑冷淡,看不出情绪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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