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乔郑重点头:“周琨钰,我发誓。”
像我在朗朗蓝天下许诺的誓言一样。
我会把你当作我的初心,供奉你如供奉一桩信仰。
周琨钰望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现在,吻我。”
从告白开始就是这样。从相识
开始就是这样。
周琨钰是最高明的猎人,让她心甘情愿的被俘获。
最温柔也最强大的周琨钰。
最自我也最无我的周琨钰。
最让人捉摸不透又最让人放心依靠的周琨钰。
爱上周琨钰,像爱上一个春天,从此四季为之失序。
久违了,那春日花瓣般柔软的双唇。
她们在慈睦的楼角、在对春日的展望、在将要飘散的草木种子里接吻。
周琨钰心想,两个人之间合不合适,哪里又真能说得清呢。
诚然如代珉萱所言,她与辛乔的金钱观、爱好、生活习惯,实在有诸多不同。
辛乔问题重重,她又如何算得上良配。周家的问题那么复杂,老狮王退位,新狮王登场,当初周素音姑婆的爱人是如何被离间,她查不到确切证据,但也能想象一二。
天地间真有人不爱钱的么?
天地间真有人会毫无保留的相信另一个人么?
她凭借自己清醒的本能,选中了一个傻子。
世界其实是个巨大的拍卖场,她是最懂出价的来宾,举牌时,押上一腔温柔的爱,来换一腔孤勇的忠诚。
******
周琨钰说得没错,龚远的伤情,在慈睦恢复得很快。
这天辛乔下班后过来探望,帮着陆晴忙了一通,便要回去,陆晴留她吃饭,她谢绝:“你本来就忙,照顾好龚远就行,别管我了。”
“木木那边吃饭呢?你安排好了?”
“嗯,放心。”
辛乔匆匆从病房往外走,恰好碰见一个护士:“辛警官。”
辛乔:“找我?”
护士递给她一份炒饭:“我看你经常来帮忙,都来不及吃晚饭,这是我刚去食堂打的,你拿去吃。”
“不用……”
“这也不算是给你的,算是我谢谢周老师吧,之前我姥姥从老家来慈睦看病,周老师帮过我好大的忙呢。”护士眨眨眼:“你是周老师女朋友吧,那天我看到周老师牵你手,悄悄问周老师,她说是。”
周琨钰真的很温柔。
她有自己的心机,不愿关系曝光给两人的职业带来什么麻烦。可她又有自己的坦荡,在对信赖的人时,又不惧于坦诚承认。
护士把炒饭往辛乔手里一塞就走,辛乔追过去:“我给你钱……”
“不要不要。”护士跑得飞快。
而周琨钰随手帮过多少人呢。
辛乔觉得她来医院帮忙一段时间,都要被周琨钰的这群同事投喂胖了。陆晴也说:“好像人人都喜欢周医生,知道我们是周医生的朋友,对我们特别照顾。”
周琨钰是周家二小姐这事,分外低调,在医院知道的人不算很多。
况且,是真心实意喜欢她,还是想拍她马屁,这实在很好分辨。
陆晴半开玩笑:“周医生是万人迷。”
辛乔却知道。
若她把这称谓说给周琨钰听,周琨钰一定会被眼底的狡黠带出一丝妩色,对着她一扬眼尾:“只是狐狸。”
周琨钰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她总把这些“赠人玫瑰”的事,当作维持自己完美面具的手段。
可无论她动机如何,她就是把这样随手助人的事,做了许多许多年。
那天辛乔轮休,先是陪辛木去书店买了她寒假要用的参考书,到医院看龚远的时间就比平时早一些。
路过护士站时,本想像平日一样正常路过,却听到她们在低声议论自己:
“周老师的女朋友好像一种动物,你们觉不觉得?”
“我知道!”
“你别说我来说——柴犬!”
辛乔:……
她们还达成共识了是吧?
护士们轻轻地笑:“每天投喂她好有趣啊。”
“她表情总是特倔你知道么?像被项圈箍着挤出来的。”
“哈哈哈但估计周老师让她接受吧,她又不敢不接受我们的投喂……”
辛乔必须要从护士站路过了,轻轻咳了一声算作提醒。
然后现身走过去。
护士们努力敛了笑意:“柴警官好。”
旁边护士搡了她下,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啊不是,我是说,辛警官好。”
等辛乔路过以后,她们终于绷不住一阵大笑。
周琨钰与辛乔和好这件事,最开心的是辛木。
她在和辛乔一起去超市购物、准备一些年货时,兴奋的问:“今年琨钰姐姐又能跟我们一起过年了,是吧是吧?”
“她应该要值班。”
以往周琨钰跟着周家回南时,春节的值班都是交给科室里的其他医生,今年她与周家的关系如此,自然没有回南的计划。
况且科室里有几个病人的情况,她也放心不下。
便主动顶了除夕这天的值班。
辛木很失望:“啊?那不能跟琨钰姐姐一起过年了啊?”
“谁说的。”辛乔道:“我们包好饺子,去医院陪她一起过年。”
春节将至,在周、代两家启程回南以前,周琨钰还是回了一趟名义上的家。
她们便是这样,所有的波云诡谲都藏在关起的门之后,不会叫不相关的人挑出毛病以及看笑话。
只是从她在沙发上隔着段距离的坐姿,也知道她们现下的关系如何了。
沈韵芝依然笑得像位极疼女儿的母亲:“阿钰最近工作忙,气色倒瞧着还不错,不过我让阿姨炖了花胶,你多少补补。”
周琨钰心想:她几时喜欢过花胶呢。
那种微微泛着腥气的味道,总叫她胃里一阵阵翻涌。
她笑容不改:“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瞧见院子的鸽舍里又多了群新鸽子。”
“嗯,那是阿言养的,他从前不懂爷爷为什么喜欢鸽子,现在自己也觉得有趣了。”
周琨钰柔润的扬了扬唇。
人在什么样的位置,就会有什么样的心境和眼界。
从前新狮王诟病老狮王的那些,一旦自己登上王座,又真能避免重蹈覆辙么?
她在周济言面前显了自己的手段,不止周济言提防她,这大宅里人人都提防她。
吃过晚饭,开车回家,辛乔这段时间带着辛木住在她那里,她提前给辛乔发信息,让辛乔给她熬些解腥气的银耳雪梨汤。
回家放了包,先跟刷卷子的辛木打了个招呼,进厨房从身后拥住辛乔的腰:“在这儿守着干嘛?”
“我用砂锅给你熬,味道更好些,得在这儿看着火。”
“不怕麻烦啊?”
辛乔摇摇头:“不怕。”
周琨钰把头贴在她背上。
“周医生。”
“嗯?”尾音扬着。
“我真的很像柴犬么?”
“什么?”周琨钰笑出了声。
“你们医院护士说的。”
“我看看啊。”周琨钰绕到前面来,看了看她的脸,拎起她一边面颊,软软地往一边扯:“你有没有看过那个,一只柴犬被这样扯脸的表情包?”
辛乔瞥她一眼,低头去看自己的汤,没忍住,又笑。
“怎么这么老实啊?”周琨钰一手撑着流理台:“看着挺倔,其实怎么欺负你都可以。”
辛乔精确了下她的说法:“是你可以。”
“为什么?”
“你驯服我了。”
周琨钰笑得肩膀晃。
喝过雪梨汤,劝辛木放下笔早些去睡,周琨钰自己回房洗澡。
辛乔已经洗过了,缩在被子里等她。
周琨钰也不急,披着件白衬衫,那素来端雅扣到最上一颗的领口,此时松塌塌的,去开卧室里的那台香氛机。
淡淡橙花味溢出来,周琨钰转身,腰肢柳树般婀娜,辛乔这才发现,她戴了那副金丝边眼镜。
她回到床上,辛乔拥住她:“不冷么?”
周琨钰揽着她,引她去嗅自己的颈间:“据说橙花催人情思,你觉得是不是真的?”
辛乔摇头,鼻尖轻蹭着她的皮肤:“我不需要橙花。”
“周医生,你今天想不想有点不一样?”
周琨钰翕了下纤长的睫。
辛乔问:“你想要我么?”
周琨钰怔了下。
辛乔搂着周琨钰的腰,脸埋在周琨钰肩窝里一点点吻。
周琨钰起身去洗手时,辛乔抱住她:“不想你走。”
拉开床头柜抽屉,把一个小盒子递她。
周琨钰的指尖太纤长漂亮,连这样穿戴时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勾人。
抬头冲辛乔挑唇而笑,撩人的春天融化在她唇角:“那,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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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乔在最初的不习惯后,顺从的接纳了她。
周琨钰这时才发现,从小的优渥顺遂的确滋养了她的野心,她火烧火燎的野望之下,也藏着蓬勃的征服欲。
从辛乔的灵魂,到辛乔的各方面。
辛乔适应之后,睁开眼。
她发现周琨钰的这副金丝边眼镜,太适合今日的情境。周琨钰做这样的事时,脸上的表情甚至仍然柔淡冷静,藏在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带着对辛乔的某种审视。
如手术刀一般锋利。
解剖她的欲罢不能。解剖她的沉溺其中。解剖她终于对自己毫无保留的臣服。
辛乔则发现,像她这种血性的人,到底是慕强的。
周琨钰彻彻底底的征服了她,让她心甘情愿双手奉上自己的身心与灵魂。
对她说“我们天上见时,我再叫你的名字”的魄力。
让她发誓对自己永远忠诚时的清醒。
认清一切局势后永远保有自我的坦然。
过尽千帆后仍然存留那一抹的温柔。
辛乔忍不住去握周琨钰纤细的手腕,按捺不住叫她的名字:“周琨钰。”
周琨钰。
这二个字,已是人间最短的一句咒语。
她如何能不对周琨钰忠诚呢。
好的坏的,天地间只有一种春天。
天地间,也只得一个周琨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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