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两天,总还是会间接性地陷入到抑郁状态中去,茫然感和哀伤感横亘在心中。
日光正好,丛林里大多是合抱般粗的树木,树干看上去直耸入云,树冠遮天蔽日;脚边的灌木丛,晒不到阳光,便攀爬寄生在大
() 树身上,藤蔓与枝干交相缠绕在一起;大大小小的石块上,长满了青苔;阴暗潮湿的角落里,长出了颜色各异的蘑菇;千奇百怪的动物们往来穿梭,发出形形色色的叽叽咕咕喳喳声。
蝉噪林静,鸟鸣山幽。
天色尚早,沧月也不急着带她回溶洞,背着她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慢慢闲逛。
云溪失去了回家的希望,也失去了一个最迫切的目标,她的心情不再像之前那般急躁,她沉静下来,慢慢观察这个丛林的动植物,聆听蝉鸣鸟叫声。
丛林的没有路,沧月用尾巴扫出了一条路。
经过熟悉的野果树,她会停下来,让云溪去摘了吃。
有次,云溪特意摘了颗看上去还没熟的,有些青涩的果子,塞给沧月吃。
沧月看也不看就吃进嘴里,被酸得皱起了眉头,想要吐掉,看了眼云溪,又没吐,默默咽下去了,然后发出了低低的咕噜咕噜声。
昨天她吃树莓,被酸得皱眉的时候,去舔了好几口的溪水。
今天旁边没有溪水,云溪微微一笑,又摘了颗红色的放到她嘴边。
这回她吸取教训了,先嗅了嗅,又看了看,然后才吃进嘴里。
甘甜的滋味,瞬间覆盖了刚才的酸涩。
她舒展眉目,尾鳍轻轻晃动,显得很愉悦。
*
从映月峰下来,回到了溶洞的一两天后,云溪并没有急着找事情做。
但她也不把自己关在溶洞里,她每天都会跟着沧月出去,在鳄鱼嘴入口处的大石头上,晒一晒太阳,摘一摘野果。哪怕一整天什么都不做,她也要出去晒太阳。
在封闭的旱洞里晒太阳,和在外面的世界里晒太阳,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待在封闭的空间里,时间久了,会让她陷入抑郁。
而在外面,听着潺潺流水声,吹着森林里拂来的清风,她的内心会感到平静和治愈。
这般放松了两天之后,回到溶洞的第三天早晨,云溪惯例跟着沧月出了溶洞。
她和沧月一块在丛林里捡了许多的柴火、芒萁、绒草,堆积在河岸边,她又捡了许多的大小相差无几的石头,让沧月帮忙搬到柴火堆旁边。
搬石头的时候,沧月不太理解要做什么,但云溪让帮忙,她就帮着搬了。
或许觉得以为云溪和以前一样,是在玩耍。
云溪准备在鳄鱼嘴入口处左侧的河流岸上,搭建一个简易灶台和柴火房。
农村的灶台最开始是用泥土搭建的,后来用一块块泥砖堆砌起来,贴上了瓷砖,冬天的时候,小猫小狗小孩,都喜欢呆在灶台边取暖。
过年时节,走亲访友,大家伙都喜欢挤在灶台边,热热闹闹的,聊天说话。
云溪准备先在外头搭建一个灶台,然后在溶洞的旱洞里,也搭建一个灶台。
等到冬天,她们大概会减少出门的时间,到时她就在旱洞的灶台边上,取暖,做饭,最好还能煮热水,洗上热水
澡。
灶台的位置,要考虑到防雨、防火、防风口,既不能离水太近,防止暴雨天被洪流冲垮,也不能离水太远,不方便处理食物,更不能距离溶洞太远。
云溪绕着溶洞口周围走来走去,最终找到一块凸出的泥堆,半人高,两平方米左右,可以挖上两三个烧火的灶洞。
她需要在泥堆上搭建一些防雨的遮盖物,至于泥石,她望了望山上茂密的植被……
应该不至于吧。
没有铁铲,挖泥洞十分费劲,云溪先用水泼湿泥土,然后用沧月掉落的鳞片去挖,这样挖了一天,腰酸背痛,才差不多挖出一只手臂大小,半臂深的灶洞。
也试过用树枝去挖,但泥堆太硬实,需要稍微粗一些的、削尖了头的树枝,而唯一的一把带肩头的矛她送给了沧月,让沧月使用它去打猎。
如果是用石头简单搭建一个灶,不用半天时间,她就能搭好一个。
但这个天然的泥土堆,实在太适合用来挖泥灶,云溪舍不得放弃,反正不知道要在这里生活多久,慢慢挖着来吧。
翌日,她不再全天只挖洞,她用石头简单围了一个石头灶,平时就用石头灶生火烤熟食。
她只用下午的时间去挖洞,上午的时候,她琢磨着制作各种石器。
最简单的石器就是对砸石头。
在河流两岸的石头里,捡一块大的石头,用力往另外一块大石头上砸去,然后从碎石块中,找到边缘锋利的收集起来。
她知道远古人类可以利用石头打造出各种锋利精美的工具,但她不会操作,她唯一记得的技巧,就是对撞石头,随机获取到边缘锋利的碎石块。
云溪第一次砸石头的时候,发出的动静,吓到了在水中嬉戏的沧月。
沧月从水里探出身子看她一块块地砸石头,歪了歪头,咕噜了好几声,像是在问她怎么了?
云溪心平气和地同她解释:“沧月,我不是在生气或者发怒什么的,我只是在制作工具,我们马上要步入石器时代了。”
叫她名字的次数多了,沧月似乎才渐渐反应过来,“沧月”这个两个字,是她的名字。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开心地在水里翻滚了好几圈。
云溪现在变得很爱说话。
她从前是个内敛的性格,如今,她几乎都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沧月在时,她就对沧月说,沧月不在,她就对天说,对地说,对花草树木虫鱼鸟兽说。
或许看上去有点傻,但至少能保证她的语言功能,不会退化得太厉害。
有一次,云溪捡起了一块白色的石头,向另一块大石头砸去,石头碰撞过程中,忽然擦出了几片火星,接着,她闻到了一股硝烟般的味道。
云溪连忙捡起那些白色的石头,放到鼻尖嗅。
这个味道,十分熟悉。
小时候,小孩们经常在河道边捡这种白色的石头,跑到昏暗的屋子里,互相摩擦撞击,就能看见石头冒出火星,不久,便能
闻见一股类似火药的硝烟味。()
云溪几乎快要忘记这种石头的存在,但对这种摩擦后产生的硝烟味,却是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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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她常常在摩擦石头后,拿到鼻子边闻一闻那种味道。
好像是叫……火石?
她记得用钢铁摩擦这种石头,带出的火星溅射到绒草上,可以很快点燃起火。
今天出来没带瑞士军刀,不方便进行实验,云溪打算把这种石头带回溶洞里头去,晚上摩擦试试,看看能不能在洞里生起火来。
自从断了回去的希望,她最近几天,都不太舍得使用那把军刀,担心磨损得太快。
那是她唯一的利器。她不会打造铁器,那把军刀,可能也是她这一辈子,唯一的一把利器。
砸了两三天的石头后,云溪精挑细选了一块锋利而坚硬的石块,用藤蔓七捆八捆,绑在了一根木头上,做成了一个石斧。
云溪看着手上像模像样的石斧,成就感十足。
沧月这些天,学会了熟练运用树矛和石头攻击大型猎物。
有了火,云溪可以烹制熟食,愿意吃的肉类变多。沧月抓回来的猎物不再局限于鱼虾,还有许多类似海豹、海狮的动物,有时她还会去陆地上,捕杀巨灰熊。
云溪本打算给沧月的上半身都裹上蛇皮,但沧月说什么都不肯接受,好不容易缠上去了,她又自己给扒拉下来了。
云溪只好退而求其次,给她做了个蛇皮护腕,用香蒲叶揉捻的绳子绑住。
她也是有爱美之心的。
喜欢漂亮的花花草草和漂亮的小鸟小鱼,看到漂亮的东西,眉眼之间,会有欣赏之色;讨厌长得丑的动物,看到时,会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
但巨灰熊长得不算丑陋,用人类的审美来看,它还有点可爱。
人类总是喜欢一些毛茸茸的东西。
可巨灰熊和沧月大概死敌,每次沧月吃巨灰熊的肉,都一脸的咬牙切齿,看上去特别愤慨。
“是不是你小时候被它们欺负过啊?所以这么讨厌它们。”云溪炙烤着巨灰熊的肉,微笑着问沧月。
沧月咕噜咕噜比划了一堆的肢体语言,云溪看不懂,只是笑了笑,配合说:“哦,这样啊,那它们真坏,真该杀。”
大概沧月体型尚小的时候,真的被它们欺负得很惨。
陆地上的动物脂肪多,云溪有意挑选肥肉吃。
她现在很瘦,她要在入冬之前,把自己吃回到健康的体重。她还要在秋天的时候,制作好入冬的皮草衣服,皮草床垫被褥。
之前那头巨灰熊的熊皮,她处理得太过随意,没几天就发臭了,被她丢了。
如今这头,她要好好琢磨一下,怎样利用才能榨取最大的价值。
熊肉今天肯定是吃不完的,而天色渐暗。
“沧月,今晚我们不回去了吧,夏天的肉放不了太久,我今晚试试看,能不能把剩余的熊肉做成烟熏肉。”云溪同沧月连比带划,表
() 达出不想回溶洞、想在外面过夜的打算。
习惯了使用火(),明白了火可以驱散其他的野兽之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沧月也没那么抗拒夜晚待在外面。
有时天暗了许久,她们还会待在鳄鱼嘴外面的火堆旁玩耍。
沧月显然是更喜欢外面这条河流的,或许,溶洞里的那个水潭,对她来说,空间不够大。
在云溪的印象中,鲛人应该是生活在广袤无垠的海洋中,而非山间的小潭小溪。
她又忍不住问沧月:“怎么只有你一条人鱼生活在这个岛上呢?你的同类呢?它们是不是在大海中活动,不带上你玩啊?”
沧月没有回答云溪的问话,她这些天发.情得不到纾解,每到夜间,格外难受。
她忍不住用尾巴圈住云溪,尾鳍又蹭又拍,上下滑动,不断发出求.欢的信号,释放求.欢的气味。
云溪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像一壶烧开了的水,沸腾不已,饱受煎熬。
她怕再这样下去,会忍不住心软,出手帮忙。
沧月忽然在地上翻起了滚,喉咙的咕噜声,变成了难受的叫声。
轻轻的,像是小猫乞求哀怜的叫声。
有点嗲,有点暧昧,有点痛苦。
云溪皱起了眉头,她走过去,匍匐在沧月的身上,轻轻抚摸她被汗水濡湿的脸颊和头发,低声问:“你很难受吗?”
沧月无法回答,难耐地翻动身子。
云溪忽然心跳加速,颤声道:“那我帮一帮你吧。”
她一边帮忙纾解,一边在心中自我安慰,出于人文主义的帮助,不必太过在意;若是太在意,反而显得不太正常。
动物不受控制地发情,本就是十分难受的行为,就像小猫咪一样,饱受痛苦。
云溪一手抚摸沧月的脸颊,一手揉按沧月的尾巴根。
沧月一个激灵,忍不住在云溪的肩上轻轻咬了一口。
被咬的那一瞬间,云溪的心中,蓦然升腾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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