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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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清眼眸中的温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切腹断骨的决绝,单手掐住殷九弱细白脖颈,留下红痕后放开。

女人抱住殷九弱,将整个剑身贯穿殷九弱的心脏,能感受到心脏在剑锋上痛苦地跳动,有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两人的婚服,血红得刺眼。

大红婚房里红烛高燃,这样灼灼的烛光将此刻的一切照成美好的湿晕。

大红婚服,银色的剑,美人的漠然和殷九弱心口涌出的红。

纤如白玉的手紧握着炽霜剑,剑身转动,将跳动的心脏刺穿,刺透。

扶清凤眸里最后一丝暖色的缱绻褪去,她低下头浅浅贴上殷九弱淬血的唇。

再抬头时,女人肌肤玉白,唇艳如血,剔透温润的眸子里跳动着一种一视同仁,毫无人性的淡漠。

时机已到,图穷匕见。

自然不用再伪装。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殷九弱的眼睛有些涣散,能感受到炽霜剑在体内的切割,想来应该有着竹叶飞花的诗意。

只不过这次被切断的不是花叶,而是自己的心脏。

她恍然记起,插在心口的炽霜剑,也曾为她挡去头顶落雪。

“师尊,是小九做错什么了吗?”殷九弱纯黑的眼眸无光,还在努力搜寻着合理的答案。

记忆里扶清虽然冷漠,但对自己总是温柔的,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贪心了?

她总希望第一个对她好,她又在意的人,能永远陪着自己,不会消失不见,不会丢下自己,不会背叛。

这就是背叛吗?

耳边仿佛响起扶清温柔的声音,“我会与你成亲。”

那般温润笃定,是海誓山盟的爱语。

她艰难地低头,看着那只握着长剑的手,手指纤长柔软,是扶清的手。

她没有认错,这么多年都是这双手为她缝制新衣,带着她从梅花林里走过。

而这双手握着……穿透自己心脏的剑。

“没有,小九没有错。”

“那为什么,为什么?”

长剑穿心而过,殷九弱连呼吸的力量都失去。

她不明白,十几年来有多少次机会扶清可以杀了自己。

在妖主形神俱灭之时,扶清本可以给自己痛快的一剑,也可以在带自己回沧澜宗时命人处死自己。

伽摩心塔下十年,无数次能置自己于死地。

女人偏偏没有。

长梵道尊,扶清做了什么?

她……救了小火,赎出企鹅、孔雀,收自己为徒。

餐餐的吃食,每年的新衣,赠予的法器,十年的授业。

师徒之情,半真半假的情.爱,灵海里不舍昼夜的神魂交融。

“以后定然,予你所求。”

想到扶清在伽摩心塔下,对自己所作的承诺,殷九弱顾不得心脏碎裂笑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幸福的代价吗?

老天已经暗中设好价格,一个人的命中本没有温暖。

若想拥有,就拿命来换。

怪不得扶清要问自己还有什么愿望,那是对将死之人最后的……怜悯。

好想哭啊,真的好想哭啊。

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殷九弱呼吸短而急促,眼底盈满了泪,竭尽全力地问出口,“为什么要这样?”

她只觉得一腔呛热的血涌上脑颅,“你明明随时可以杀我。”

在我不认识你的时候,在你还不是我师尊的时候,在我没爱上你的时候。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

大概是看见殷九弱的脸色太难看,扶清纤长的手指抚过少女苍白发青的眼睛,声线淡淡的。

“没有为什么。”

“扶清,我连一个理由都没资格知道吗?你告诉我,你是被逼无奈,有苦衷的,”殷九弱眼里最后升起亮光,她想知道答案。

如果扶清是迫不得已的,至少自己还有一丝可笑的尊严吧。

而非那种被从头利用到尾的工具。

“本尊没有苦衷,”扶清淡淡地说,仿佛多与殷九弱说一个字都是大发慈悲。

她与扶清在血液滴答声中对视,往日里她总看不透扶清,现下却突然明白勿须多言,扶清并非迫不得已。

是这样啊,你发现怎么也看不透一个人,是这个人不想让你看透罢了。

而现在,剑都捅进你心口了,还有什么好伪装的呢?

过度的失血,让殷九弱有些疲惫,但还不到立马解脱的地步。

扶清杀她,真是大费周章啊,她怎么都无法理解。

是她妄想了,妄想无情道尊上会有独对一个人的情。

悲悯世人,博爱天下,大爱无情,这样的人,怎会被情丝所缚?

“你不爱我,为何还要与我成婚?”殷九弱感觉自己的问题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就像此刻怎么也流不尽的血一样。

扶清目光淡漠地看着殷九弱,并没有一丝一毫要回答问题的模样。

“若要杀我,为何等这么久才动手?”

红烛冷透,扶清毫不留情地抽出炽霜剑,任由血液飞溅,云淡风轻地对殷九弱说:

“抱歉。”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殷九弱心中迷惘、恨意、痛苦、情意更甚。

她不知道的是,心脏流出的血随之变深,深得像是绝望的永夜,几乎将绣着鸳鸯戏水的被面腐蚀。

“小九,你的血变甜了,”扶清再次尝过指.尖沾满的血,丰盈的唇瓣微勾,“但是,还不够。”

炽霜剑拔出后,殷九弱勉强靠坐在婚床上,心口的血流得更多了,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血这么多,流这么久都还不死。

烛光映得扶清清冷出尘的脸庞,如绯玉般昳丽,她居高临下地睨着殷九弱,泛着微光的灵气在手心凝聚。

熟悉的温热灵气在伤口处游走,殷九弱面色惨白,眼底乌青,如那无根无牵的浮萍幽灵般脆弱。

扶清在给她疗伤止血,给了她一剑,却不让她死。

“小九,放心,本尊不会让你死的。”

“是吗?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殷九弱鼻尖酸涩,迷惘不已,她不知道怎样的扶清是真。

扶清沉默地看着殷九弱,似有怜悯地回答:“没有。”

“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殷九弱看着绝情至极的女人,想笑也笑不出来。

一个人能够温柔地抱着你,与你成亲,缠绵交融,下一刻又将长剑捅穿你的心脏。

殷九弱的生死,只在扶清的一念之间而已。

此刻的殷九弱,迷惘、绝望,情爱之火将她燃得粉身碎骨。

大红婚房的门被敲响,传来沧澜宗掌门恭敬的声音。

“尊上,时辰快到了,您可有按计划夺取她的心尖血?”

“自然,”扶清回身收剑,一身精致的大红婚袍,却仿佛玉面修罗般肃杀。

黑压压的人鱼贯进入房间,沈沧离走在最前面,美玉似的脸庞满是对扶清的关切。

“长梵,你可有受伤?”

“并未,小九不会伤我,”扶清背对着殷九弱,与沈沧离站在一处。

听见扶清这般笃定似情语的话,殷九弱想笑,却因为伤口剧痛笑不出来,扶清真了解自己啊,十年师徒,暗无天日的恋慕一朝成真。

自己怎么会伤她,怎么会想伤她,怎么舍得伤她。

“这几个时辰,我好担心你,”沈沧离瞥了一眼殷九弱,笑这人的不自量力,继续说道,“你能毫发无损地重伤这孽物,真是仙门大幸。”

此言一出,沧澜宗的掌门和长老也捋着胡子,频频点头,一直以来,尊上为了获取殷九弱这天生孽物的信任,可谓是煞费苦心,牺牲颇多。

好在尊上无情道心稳固,绝对不会对殷九弱这孽物心软,想必这等功绩,足够尊上飞升上界,羽化成仙。

今日若非因为成亲,殷九弱放松警惕全心信任,否则孽物的自我防护定然会让尊上受伤。

晚些时候,方外之地的魔气来袭,他们还得靠尊上抵挡。

“本尊说过,对抗方外之地的魔气才是重中之重,不必太在意小九,”扶清凝视着窗外浓云沉郁的夜空,凤眸凌厉美艳。

掌门道袍一挥,恭恭敬敬地作揖道:

“尊上说得是,魔气犯我九洲,乃心腹大患。如今万事已备,只欠东风。只要仙门上下一心,利用殷九弱这孽物,破除魔气,九洲自然归于太平。”

“不错,”沈沧离长身玉立,上前一步替扶清披上玄黑披风,“长梵,莫要忧心,如意宗上上下下听候调遣,必将与沧澜宗共同护卫九洲。”

闻言,扶清颔首微笑,目光掠过众人,神色悲悯,“多谢少主和如意宗相助,日后本尊必有重谢。”

沈沧离立马心潮澎湃,不需言明,她也清楚长梵的意思应该是和她成亲。

毕竟她们一同入道修仙,感情深厚不是旁人可比的。

若不是长梵千年布局,牺牲自己,她和长梵早就已是仙门人人艳羡的道侣。

“长梵,你对我太客气了,以你我的关系,不需多言。除了殷九弱这孽物和方外魔气,令九洲大陆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乃义不容辞之事。”

扶清并未回答,只是回首凝着殷九弱。

透过血与红烛看过去,这两人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为正道牺牲不得不忍受暂时分离的痛苦。

殷九弱虚弱无力地看着一屋子兴奋开心的人,忽觉荒谬绝伦,原来扶清杀了自己,是一件如此令正道人士欢欣鼓舞的事情。

怪不得万人景仰的长梵道尊会这样做,天性无情,杀伐果决的道尊,就该除魔卫道,大义灭亲。

何况,殷九弱也算不得她的什么亲。

不如一辈子流离,在桃花小镇抠藤壶,虽然过得不好,但好歹不会像一滩烂水,脏兮兮地被人泼出来,连体面和自尊都做不到。

甚至她还恍惚以为这不是真的,是什么邪魔歪道搞的障眼法,来离间她和扶清。

其实,邪魔歪道是她自己。

“尊上,现在该如何处理殷九弱?”沧澜宗一位青衣长老抱拳请求扶清示下。

“关入伽摩心塔最底层,静待魔气来袭,不可有失,”扶清声音和缓低沉,眉眼淡漠无欲。

伽摩心塔……那个黑暗、阴冷潮湿的地方,又要回去了啊。殷九弱看着扶清纤细美丽的背影,一笑就是一嘴血,显得容貌可怖。

明明扶清在知道自己怕黑后,答应过她不会把她丢在黑暗里的。

明明答应过的……

扶清缓步走到殷九弱身边,替少女把乱发理顺,嗓音依旧冷然清寒。

“小九,伽摩心塔下自有本尊为你准备的礼物。”

“多谢尊上,”殷九弱边说话边吐血,肌肤病态白到像一件洗到破烂的旧衣,她似乎真心感谢扶清,“将死之人还能得到你的大礼,真是三生有幸。”

“你不会死。”

扶清微微颦眉,对殷九弱的话无甚在意,眼眸染着淡淡的烛光,却照不透深处的冰寒。

好几个弟子上来架住软绵绵的殷九弱,她低下头,一头乱发遮住纯黑色的无光眼睛。

她又抬起头来,对着所有人笑,染血的脸使得笑容更难看了。

但她就是要笑,笑给所有人看,好让他们知道殷九弱也是有那么一点尊严的。

即便在所有人看来,一个他们所谓孽物的尊严微不足道。

荒穹殿离伽摩心塔很近,殷九弱烂泥一样的状态,几个弟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穿着红色喜服的人带入最深处的监牢。

“还是尊上思虑周全,仇恨、绝望、情爱、迷惘,还差一味恐惧,方可催生魔心之血的效用。”掌门现在对扶清满是敬佩之情。

不枉道尊她走遍九洲大陆,辛苦搜寻百年,找到了封印方外之地魔气的方法,寻找天生孽物,让其极致迷惘、仇恨、绝望、深爱、恐惧,再用孽物的心尖血开启诛魔大阵。

便能将魔气一举封印,造福苍生,实乃功德一件。

唯有沈沧离眸色深沉,她看见了殷九弱血液颜色有多深,越深的颜色说明孽物心中的情绪越极致。

极致的恨,极致的迷惘,极致的绝望,还有极致的爱慕。

这样深的爱恋,她不担心长梵会动心,但恐怕影响长梵的道心。

她凝视着无悲无喜的清冷女人,体贴入微地劝解:

“长梵,不必对孽物心生愧疚,生而如此,这就是她的命运。牺牲她一个,拯救苍生,是她的荣幸。”

“自然,”扶清遥望着黑压压的夜空,神色冷漠。

“她不过区区一个孽物而已,不值一提。”

“尊上,您这是要让那孽物知晓你们之前所发生的故事吗?”掌门谨慎地问道。

“不错,这是我为她备的大礼,”扶清墨色眼眸空荡缥缈,就好像蒙了层清明的雾,怎么也看不清,“抵御魔气之事不可有任何差错。”

“是,吾马上安排。”

掌门终于放下心来,刚才有一瞬间他甚至误以为尊上对孽物心软了,看来都是自己的错觉。

尊上破心忘情,从不偏颇,不会徇私,大爱无情,她没有动情过,她身上看不到柔软的地方,也就不存在软肋。

伽摩心塔下,仍然灌满深海的水,静谧黑暗,好像能埋葬所有光,生出名为黑暗的心绪。

还是最底层那座牢笼,不大不小,固定过的神魂钉都还是那七颗。

这一次进来,殷九弱才发现伽摩心塔从上到下都只有这一个监牢,应该也只关过她一个人。

像一座特地为她打造的塔。

几个弟子把她丢进监牢里,这一次倒没有给她上神魂钉了,因为心脏碎裂的伤,让她根本无力动弹,更别说逃跑什么的。

“你这孽物,尊上心善,之前并未将你关押在伽摩心塔下,允你行动自如,赐你自由,万不可生出悖逆之心。”

赐予的自由?在这些人眼里,殷九弱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他们口中万恶不赦的孽物。

殷九弱趴在地上,看见这几人眼里明晃晃的嫉妒,毫无预兆地笑了,笑得胸口闷痛。

“你笑什么?”几人面面相觑,搞不懂这孽物有什么可笑的。

“我在笑你们啊。”

笑你们竟然嫉妒一个被人玩得团团转的“孽物”,扶清是有多大魅力,让这些人连自己都要羡慕。

“哼,你就老实地待在这里,一会儿你还有用,何况尊上说过留你一命,你就死不了。”

“那就请你们替我谢过尊上了。”

听着殷九弱比鬼还难听的声音,几个弟子觉得晦气极了,连忙把牢门锁好,急匆匆地离开。

等这些人

全都离开,塔底恢复深幽黑暗,殷九弱感受到扶清的灵气为她修补着心脏,让它不至于完全破碎,也永不会愈合。

她努力平息并忽略着心口的疼痛,下一刻大脑也跟着炸开一般的疼痛。

大量的记忆如黑暗的浪潮涌来,将殷九弱空白的记忆吞噬。

那是头戴凤冠,面色如玉,妩媚更甚的扶清,她坐在明黄色的塌上,牵住自己的手,说:

“孤很喜欢你。”

下一幕便是她看着扶清与和她长得“很像”的姐姐,携手登上帝后宝座。

而她身后白骨遍地,被万箭穿心永坠地狱。

新的记忆出现,她唤着扶清“姐姐”,喝下对方递来的清酒,立刻毒发倒地。

“姐姐会保护你的,”女人温柔地说。

场景变换,殷九弱脑海里出现十几段与扶清的回忆,像是过了几生几世那么久。

每一世的扶清都与她曾经亲密无间,结局毫无意外的是兵刃相见,她永坠深渊。

就好像为她特意编好的剧本,将她高高捧上温暖的天堂,再重重摔下来,四分五裂。

到底什么样的人能狠心至此?

殷九弱趴在地上,回忆着她所了解的扶清。

女人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这几日喜爱品茗赏花,换几天对弈切磋,天地辽阔,美好事物不知凡几,喜一时便约莫是一世,无须介怀惦记感伤。

大概殷九弱于扶清,就是这样的东西。

有了更好,没有也不错。

她想到以前看猎人抓捕异兽,设下陷阱诱捕,抓回家后悉心照料,在皮毛最好的时候活剥。

因为猎物活着时,剥下的皮毛最柔软,最有用。

大梦初醒真相揭晓,她以为自己有着失忆的奇怪症状,原来只是扶清谈笑间挥手所定下的剧本。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是这么重要的物件,值得全仙门耗费百年,精心设计,只为了让她痛苦,让她绝望。

恍如隔世,谁是烂柯人。

殷九弱艰难地呼吸,这才发现伽摩心塔里的海水,能够辅助重伤的她心跳,真是用心良苦啊。

将她短暂可悲的一生,安排得这样妥当。

黑暗中有人举着长明灯,顺着阶梯一步步往下,沙哑的声线响起。

“小主人,要下棋吗?”

是那只在伽摩心塔下,陪伴过她十年的小精怪。

“是你啊。”殷九弱双眼模糊地说道。

“是我,小主人之前送来的棋谱,我非常喜欢。”

“是吗?”殷九弱双目无神,感觉自己像被抽干力气的稻草人,被所有情绪压到麻木,“你怎么会来这儿?”

“尊上曾让我照顾小主人,她说小主人怕黑,让我为您点一柱香时间的灯。”

“照顾我,还是监视我?怕一个被一剑穿心的人跑掉。”

“小主人,下棋吗?”小精怪低下头,并不敢回答殷九弱的问题,“还

有一些时间。()”

“你说,棋子有资格下棋吗??()?[()]『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小精怪惊愕地看着殷九弱,头上的角跟着晃了晃,又很快低下头。

“我……我不知道。”

“像你这样的,还有多少个?”

“我不明白小主人在说什么。”

殷九弱大声笑了起来,不管这样会将伤口撕裂多大。

该不会整个沧澜宗都是扶清设计好,用以监视自己的人吧?

你说可笑不可笑,对她抱以善意的师兄师姐们,都是安排好要让她开心的演员。

虚假的善意,真实的恶意,哪一个更伤人?

“小主人其实可以放心,尊上会保住您的命,等这件事结束后,您肯定会安全无虞的。”

“保住命做什么,继续受骗吗?”

小精怪哑口无言,它呆呆地看着血污满脸、容貌可怖却在笑的殷九弱,不知为什么,心里生出浓浓的悲伤。

物伤其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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