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眼皮沉重,谢弱水看见殷拒霜一瞬睁开那双与殷九弱极为相似的桃花眼,便自然而然地搭上这人的脉搏。
嗯,还没恢复脉搏,正在从活死人的状态转向半个活人。
这可真是复苏的奇迹,不枉费她这几千年来一直寻找这样的秘术,又觅得死海海水保存殷拒霜的身体。
见躺在床上的人手指颤动,谢弱水低低念诵着古老晦涩的咒言,容貌绝色的脸上生出血红色的可怖斑纹,四周响起滚水沸腾的声响,窸窸窣窣仿佛释放出了万古囚笼中的可怕生物。
骤然间一切如潮水般退去。
谢弱水像是小女孩一样,开开心心地找来漂亮的锦缎和珠光的玉饰,在殷拒霜身上摆来摆去。
这样的华美精致与神狱格格不入,但谢弱水神情愉悦,看上去已经乐在其中。
“殷拒霜,我把你裹在天底下最美丽的锦缎和最轻软的丝绸里,好不好?”谢弱水着迷地抚摸殷拒霜细.嫩如初生的肌肤,言语之间缱绻缠绵,“再用世上更美丽的玛瑙和祖母绿翡翠来妆点你的长发,你应该忘记了,以前我最喜欢把玩你的头发。”
头发被女人轻柔地梳理玩弄,殷拒霜醒了好几l次,都无法完全睁开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见面前容颜昳丽的女人在靠近自己,然后下一瞬她听见身体发出噗呲的响声。
好像有什么爆开了,使得她的眼前一片血红。
殷拒霜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猛地裂开,内里并不是鲜红流动的血液,而是与这神狱一模一样的雾气在她的血管里流淌,缝补着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
谢弱水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切,抚摸着殷拒霜龟裂的面颊。
忽然,她凑上去吻在殷拒霜的唇上,她的嘴唇软得如同带露的花.瓣,气息冰冷,体香馥郁。
吻着无法躲开不能逃避的人,谢弱水由着恨意驱使,从一开始的厮磨变作更过分肆无忌惮的吮yao。
“你……你是谁?”殷拒霜的嗓音如沙砾般粗砺不堪,出声时连她自己都惊恐不已。
她伸出手缓缓摸到自己身上流出的鲜血,不明白身上的女人为什么看上去又欢喜又悲伤。
谢弱水离开了她苍白的嘴唇,眼神幽幽地看着她。
“你是谁,我又是谁?为什么会感觉你很熟悉?”殷拒霜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唇,对方那种冰冷彻骨的寒冷已经留在她身体里,侵入得厉害。
“很软很温暖是不是?你刚才亲着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软很温暖,却不知道我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谢弱水看着殷拒霜迷茫惶然的眼神,禁不住俯下身子,再度覆上她的唇,“再好好体会一下,猜猜我在想什么?”
殷拒霜被温软的冰冷侵袭,瞪大双眼,无力反抗却也……不想反抗,虽然这个女人现在骄纵恣意,貌似快活优雅,可她总能感到女人心底里巨大的悲伤。
这悲伤与自己有关吗?
“猜你
在想什么?”
“嗯。”谢弱水用指腹沾上一点属于殷拒霜心口的血(),伸出淡粉的舌.尖极柔极缓地轻舔↑[()]↑『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仿佛在品尝美味。
顿了半晌,殷拒霜的心神全被谢弱水牵制,她虚弱地喘.息道:“我猜不到。”
谢弱水笑得妖冶邪肆,“我告诉你,那时候有的人心里满是欢.愉快活,有的人心里深处却藏着淬毒的怨恨呢。可偏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在乎,只是尽力地咬着我,像狡猾的狐狸叼走带血的肉。”
这样的控诉姝艳妖异又极致危险,殷拒霜虽然记忆一片空白,心却忍不住因为这个女人砰砰跳动。
她想起身将这个故作坚强的女人拥入怀中,心随意动,殷拒霜却在微微一动后,骤然感觉到身体的分裂感。
“别乱动,这么急又想做什么?”谢弱水的语气一点都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
被吼了一顿,殷拒霜略感委屈实在搞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惹得这样美丽的女人如此生气。
谢弱水随意从身体里拿出一截属于自己的肋骨,骨头晶莹如玉,在神狱阴暗潮湿的光影下散发着的温暖的磷光。
肋骨上流动着属于谢弱水的腐朽神力,她陡然笑了笑,抹去唇边流泻的几l丝血。
她的骨头能够帮殷拒霜维持生机,也能在顷刻间让重新苏醒的魔尊大人化为灰飞,彻底崩毁,表皮碎裂成尘埃。
想象着看不见血肉的灰白骨骸随着微风飘散,被自己掌握着,生杀予夺,谢弱水凝视面色懵懂的人,温柔地抚着她一半枯涩一半柔顺的长发。
“你……你不痛吗?”殷拒霜眼睁睁看着谢弱水将肋骨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仿佛一股暖流增强自己的生命力,让她身上无时不刻的疼痛得到莫名的缓解。
谢弱水淡漠地瞥了殷拒霜一眼,并不想理她。
“你想杀我吗?”殷拒霜眼神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到温柔宠溺,“你看上去很恨我。”
“你放心,我还不想杀你,我不恨你,我要你爱我。”谢弱水笑得虚假无味,还毫不掩饰。
完全没有记忆的殷拒霜强忍着浑身的剧烈疼痛,如雏鸟一般看向谢弱水,这个人身上的气息让她本能感到安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很想忍着疼再靠这个绝色女人近一点。
她刚要靠近谢弱水的衣摆,就被女人瞬间推开,“别碰到我。”
殷拒霜开裂的肌肤在这一刻流出更多的血,她揉揉眼睛便沾了一手血。
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从黑暗中苏醒,也完全没有任何记忆,只见到了这个女人,于是没来由地想依赖她。
“你安心待在这儿,我去找人来给你治疗。”谢弱水招来诡异雾气,化为阵阵青烟将殷拒霜四肢禁.锢在床上,不可动弹。
神狱外围,因为已经过去许多天谢无霜心情焦急地等在外面,一边询问旁边的狱卒:“师父她一直没有出来过吗?”
“没有,司狱大人说她很忙,让我们都不要去打扰。
() ()”
谢无霜心里的焦急更上一层楼,就在这时看见衣衫半玄半赤的谢弱水略微虚弱地从雾气中走出来。
“师父,您还好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谢无霜冲过去想要扶住谢弱水,却被女人直接避开。
“去替孤将医仙接到神狱来,孤寻他有要紧事。”
“是,司狱大人,”两个狱卒上前领命,化为赤红血雾消失在神狱中。
谢无霜眼里满是担忧,“师父,您没事吧,怎么会如此憔悴?”
“孤休养一阵便可恢复,你不必担心,自去修炼才是要紧事。”谢弱水正要拂袖离去,却听见谢无霜咬着牙发声质问。
“师父,您是否不顾阴阳生死,复活了魔尊?”
“不错,你有何事?”
惊讶于谢弱水回答得如此迅速干脆,谢无霜怔愣许久,心底泛起微微的冷与痛。
是了,她的师父谢弱水本就不受拘束,行事从无顾忌,便是要受阴阳反噬,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没事,徒儿去修炼了,”她呆呆地往回走,心里徜徉着挥之不散的愁绪。
医仙被神界的狱卒恭敬请来,穿过神狱蛇龙木建造的廊庑,掀开金丝织绣的狐皮帘子,低头钻过密林藤蔓似的,闻见浓厚奇诡的血腥与药物的气味。
袅袅的诡雾里,谢弱水半倚在坐床上,端着一盏子赤红的鲜血,若有所思地看着床榻上肌肤开裂的魔尊殷拒霜。
殷拒霜因为初次复活的疲惫,已经再次昏睡过去,基本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靠着房间里残留的女人幽香,那颗惶恐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见有人进来,谢弱水拢紧衣襟,向医仙见过礼后,对着床上的人笑得千娇百媚,“医仙,贸然惊扰您,孤这儿有位病人需要您看一看。”
“司狱大人不必客气,”医仙早就清楚谢弱水与扶清的关系,再加上谢弱水在神界独一无二的地位,哪里会生出怠慢之心,“待老朽一看便知。”
谢弱水眉目间扬起浅淡的笑意,“孤听说前几l日有位叫沧离的仙君,在三十六重天的修炼地被打伤了?”
“是的,正是老朽诊治的那位仙君,她是在修炼场上与白鹤忘机神君切磋时,不小心受的伤。”
“忘机神君,”谢弱水勾唇笑了笑,又垂眸看着床上即便昏睡也清丽脱俗的殷拒霜,轻轻地自言自语道,“你那女儿似乎继承了你的好人缘,白鹤忘机那样的神君还会帮着她争风吃醋。”
医仙的呼吸顿时停了一下,这一家子几l口人的故事,在神界早就传得沸沸扬扬。
那位沧离仙君明明都被罚下过界,人家神尊和小殿下也重修旧好,偏偏这人还沉浸在月老编织的凡间剧本里不愿走出来。
“司狱大人是想前去敲打敲打那位沧离仙君吗?”医仙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那不都是太初那个狐狸精……”谢弱水自知失言,倒也不慌不慌,“都是太初自己当初作的孽,她自己受着吧。孤最多送几l本书给九弱看看,好让太初……
() ”
几l本书,什么书?医仙的心思不由得飘往某个荒唐无度的方向,想多了连忙在心底道了好多个罪过。
“司狱大人,像是有人从里面打碎了她全身的皮肤和筋骨,想必血管和神经都要开裂了,还有她的内脏和筋络……老朽想不通这样的伤,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医仙审视着床上的人,莫名觉得对方的脸有些眼熟,又一时记不起来。
谢弱水一半美艳的侧脸隐没在神狱诡异发黑的雾气中,瑰艳绝美又可怖腐朽。
“她死了,是孤想要她活着,医仙可有什么好药?”
医仙捻捻自己的胡须,“司狱大人,可这样活着无异于时时忍受肝肠寸断的痛感,未免太残忍了一些。”
“医仙,孤请您来不是要听您的劝解,或是医者仁心的。孤是个如何残忍如何可怕的人,想必你们都有所耳闻,”谢弱水好整以暇地坐下,修.长如玉的双腿由黑雾聚拢,黑白双色昳丽非常。
“是,司狱大人,老朽明白你的意思。”
“那么就请医仙开一副能维持她身体聚合的药物吧,孤会日日为她上药,将她缝补成最完美的样子。您大可以放心,孤会好好照顾病人的。”
听见谢弱水欢.愉的轻笑,医仙颇有些不寒而栗,但见司狱唇色血红饱满,美得似她黄泉大道上的彼岸花。
“缝补身体的药倒是有很多种,老朽会送来最适合病人的那种。”
“如此便多谢您了,听闻您的小徒弟医剑双.修,孤前段时间正好炼成一柄属水的长剑,兴许适合您徒弟,晚些时候便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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