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毕竟是妇人之见,眼里心里,就只有孙子。
几位上了年纪的御史借此请辞,朱翊钧一点不含糊,当日就批了,还赐了银两,请他们早日回乡,安享晚年。
官员们早就知道,小皇帝在官员请辞,以退为进这件事上,一点不含糊。
走的都是六七十岁,晋升无望,混日子的老臣。空出来的位置,立刻有年富力强的官员补上,不树朋党、不结宗派,埋头实干,鲜少有官场老头子的世故和圆滑。
稍微有点政治抱负的,根本不敢请辞,怕一旦走了,就回不来了。
朱翊钧也不再任何场合提起此事,并下了一道谕旨:凡大小朝会,只议朝政,不谈私事。
钦天监算了朱翊钧和张若兰的生辰,礼部选出的四百多位秀女,没有一人比张若兰的八字更加与朱翊钧相配。
因此,朱翊钧特地召见了杨汝常,盛赞他专业过硬,并催促他赶紧把历法新书编出来,不能耽误老百姓耕种。
礼部开始准备皇帝大婚的流程,婚期定在次年二月。
朱翊钧本不打算在此事上花太多心思,都交由皇太后和礼部去筹备,按流程办就行。想不到,有些人就是要乐此不疲的给他添堵。
又有大臣进言,力劝他大婚不可铺张,耗费国库太多银两,应勤政节俭,多为百姓着想。
这话说得,好像全天下都在过苦日子,就皇帝极尽奢靡。
() 朱翊钧反问对方,这几年,大明境内何时出现过大面积灾害?何地闹过饥荒,百姓大规模死亡?
这几年风调雨顺,各地粮食产量黏连增长,不敢说全国百姓共同富裕,至少与嘉靖、隆庆时期比起来,税赋减轻了不少,绝大多数人也能填饱肚子了。
就连困扰大明近百年的流民问题,也通过取消从业限制而逐步解决。
况且,他只是让礼部按流程筹备大婚,何来铺张一说。
这些言官,先给皇帝预设一个罪名,再苦苦规劝,以彰显自己敢于直谏。
无中生有算是被他们玩明白了。
朱翊钧命吏部挑了个偏远地区的贫困县,把这位劝他不要铺张的御史外放。并下旨,三年内,赋税征收考核不达标,直接罢免。胆敢欺压百姓,胡乱增加苛捐杂税,严惩不贷。
如此,没有人敢再拿大婚之事来烦他。
朱翊钧给《本草纲目》写了序,拿给李时珍看。李时珍看过之后,当场跪伏在地,给他磕了三个头。
他原本以为,朱翊钧贵为天子,说要给他作序,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到时候,会从翰林院找个人代笔。
没想到,朱翊钧还真是亲笔所作,不但亲笔,还一字不落的把他的书卷都看过一遍。
朱翊钧让他看过,没有问题,便让人准备刊印,再送往全国各州府,以备当地医者参考使用。
说起刊印《本草纲目》,朱翊钧又想起个事。当日离京,他曾对陈炬许诺,回京之后,要替他完成梦想——重新刊印丘濬的《大学衍义补》。
正好兑现承诺,他又亲为作序。
不久,《世宗实录》、《穆宗实录》先后完成纂修,都由他亲笔作序。
十月初,朱翊钧收到一封来自辽东的奏疏,是胡宗宪呈上来的。总结来说,就一件事——土蛮派来使者,请求通贡互市。
朱翊钧看到这封奏章也有些惊讶,当初,连俺答都已经臣服大明,就这察哈尔部,还把自己当达延汗嫡系,誓死不从。
土蛮和俺答不同,当年与俺答通贡互市,是因为有把汉那吉叩关投降这个契机,又有三娘子从中撮合。
就在几个月前,还伙同其他蒙古部落、女真部落一起,侵扰辽东。
这就扛不住了,主动提出想要与大明通贡互市?
朱翊钧立即宣内阁首辅张居正,兵部尚书方逢时、兵部侍郎汪道昆、吴百朋议事。
王安刚要领命而去,又听朱翊钧道:“把王崇古和殷正茂也叫来。”
虽然他俩一个刑部尚书,一个户部尚书,但当年都是领兵打过仗的人,尤其是王崇古,他曾一手策划了隆庆议和,在处理这件事上,经验丰富。
朱翊钧不仅收到了胡宗宪的奏疏,还收到了另一封奏疏,两个人上奏的是同一件事,却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态度。
另一个人是辽东总兵李成梁。
胡宗宪在奏疏中表示,既然土蛮主动示好,朝廷不如派人与之谈判,若能让他臣服大明,从此不再举兵,再好不过,若谈不成,朝廷也没有损失。
李成梁反对的原因也很简单——按照他在辽东多年和这帮蒙古人打交道的经验,其中多半有诈。
土蛮嚣张得很,认为自己的察哈尔部才是北元正统,去年刚修了一部法典,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草原上的皇帝。前些年,不断多次侵扰蓟镇,后来董狐狸等人被捕,朵颜卫被吞并,他找不到机会,又转战辽东。
就在今年上半年,他就三番两次滋扰大明边境,掳走了不少百姓。
现在又来请求通贡互市,必定没安好心。
朱翊钧觉得他俩说得都没什么问题,一时间难以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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