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从来就没有想过珍惜,总觉得这样的深情易得,所以甘愿辜负那些良辰美景。
姜未愿意付出一切代价重来一次。
趴得太久,胳膊压麻了,姜未闭着眼,恋恋不舍地换个胳膊继续趴着。
但脑门一疼,睁眼一看是撞到了台灯上。
姜未哭笑不得,把台灯轻轻挪到一边,神色突然一滞。
台灯后面的那块墙纸,明显颜色与周围相比有些浅,乍一看看不出来,但仔细看又觉得格格不入。
鬼使神差般,姜未伸手过去,然后扁平的墙纸在她的指尖牵引下奇妙地膨胀起来,原来是一个固定在墙上的袋子。
台灯从来没挪过位置,而她也从来没有注意过台灯后面那块墙面,竟然一直不知道,褚漾有这样一个小小的秘密基地。
袋子的开口很小,但内里却出奇的又大又宽敞,姜未探头
往里面看时,情不自禁紧张起来。
她不知道褚漾会在里面放什么。
角度太刁钻,看不清,只能一件件拿出来。
姜未闭着眼随便摸了一样,是硬硬的小纸片,她犹豫了一下,拿在手中,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睁眼看去。
是一张陈旧的一寸照,已然泛了黄,画面有些模糊,可以看出来是翻拍的,但还是能清晰认出,这是姜未自己。
是大一刚刚入学时候校园卡上的一寸照。
照片上的少女青春明媚,对着镜头温柔抿唇,比起现在更多了几分青葱意味,也更真实活泼些。
姜未的指尖有些颤抖,险些把照片掉到地上。
这都是十来年前的影像了,她早就在四处周转时遗失了,而褚漾却不知道从哪里偷偷摸摸寻来,保存得完好如初。
再一张,是姜未穿着学士服,手捧向日葵的照片,更加的糊,因为是从集体毕业照里艰难放大的,只能隐约看出一个轮廓眉眼。
那时候的姜未没有笑,前程未卜,只是望着镜头,眉眼里有淡淡愁绪。
姜未终于还是手一抖,把照片掉落在地,她慌乱蹲下去捡,却在触及之时如同被火燎到一般,眼睛都被烫到。
照片的背面是依然清晰的字迹:“学姐毕业了,可我没能光明正大送她一束花。”
早已散落成碎片的记忆莫名在脑海中串联,姜未忽然记起拍毕业照那天,她心情不好,所以拒绝了所有人的花,不料在即将按快门的时候,不熟的同学猛地转身,莫名其妙把手中的花塞到她手上。
是新鲜欲滴的向日葵,金黄灿烂,毕业生人手一束。
想再塞回去已经来不及,姜未就这么抱着花,留下了一张毕业照。
后来匆匆散去,也没来得及问那个同学为什么要做这么莫名其妙的事。
姜未心口钝钝的疼,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她下意识转过头去,生怕弄湿了字迹。
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会把那束花好好保存起来,而不是轻易丢掷在一边,和其他收到的花束一样沦落为新鲜的厨余垃圾。
姜未用力抹掉眼泪,又猛地捏起上一张入学照,背面也写了一句话。
“如果我能大上几岁就好了,就可以第一时间见到她。”
字迹潇洒俊逸,但却有几分稚嫩,是褚漾的手笔,姜未看得又想哭又想笑。
明明她们才隔了三岁的时间差,并不算长,怪只怪大学只有四年,让她们不得不擦肩而过。
像是小孩子从袜子里掏取圣诞礼物一样,姜未藏了几分好奇的心思,伸手掏了一张又一张。
她在山上露营时熟睡的侧脸:“学姐睡着了,想亲。可我不敢动。”
她在新生面前演讲的照片:“学姐就像月亮一样夺目,可如果月光只照耀到我该多好。”
她在专心致志啃大骨头的剪影:“学姐吃东西好可爱,可惜吃的太少了,这么瘦。”
最后是一张空空荡荡的校门:“学姐走了,我没法偶遇她了。”
一张张串联起来,褚漾好像无处不在,渗透着她生活的一点一滴,于无声的角落中悄无声息地向她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姜未顾不得计较这些偷拍的事情,也顾不得去想这么多年褚漾都保存着这些照片,是多么变态的行为。
你情我愿的事情,算什么变态。
再一摸,是一张薄薄的纸,上面的笔迹是她自己的,写满褚漾的名字。
想起那次在书桌上的情不自禁,姜未的脸红了红,把纸捏在手心,却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
只剩最后一样东西了,姜未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来看见标题,刹那间天旋地转。
标题只有简单的两个字:《遗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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