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珞非常赞同地点点头,“因为秘境的时间太长,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少女的神色坦坦荡荡,没有任何羞涩和说重要信念的意思,她就像是在说今天的饭很好吃一样,道:“就算都是朋友的关系,最后所庆幸的事是一样的,可我对你们的感觉却是不同的。”
她自己也很困惑似的,皱了皱眉,然后又松开眉头,随心所欲又略显懵懂地说道:“反正就是要给每一个人说,更舒服。”
这还是她想不通时,系统提醒的。
所以她想要一个一个地去说。
众人沉默。
多么赤诚的心意啊,不愧是知师妹。
宋至淮表情依旧冰冷,内心疯狂被触动,开始在心底冒出一连串的夸赞。
涂蕊七笑了下,温柔地赞同她:“有道理。”
翊灵柯脸红,结巴道:“……虽、虽然这是很普通的道理,但对你来说应该挺困难。看来你秘境里学到了很多。”
知珞诚实道:“学到了很多杀人技巧。”
她停了停:“还有让人生不如死的技巧。”
知珞说完,其余人还停留在感情波动里,她却像终于吐完了话,完成了告知任务一般,直接把朋友重逢的感动抛之脑后。
虽然懂得多了些,但她还是那个更注重自己的人,不会把目光过多地投入进无法理解透彻的领域。
知珞对于食物很是喜爱,有点高兴,把重逢谈话当做已完成,自动进入和以前一样的相处模式,顺滑地跳到下一个话题:“桂花糕在哪儿?”
翊灵柯还未从余韵中走出,涂蕊七就最先回神,笑道:“翊师妹应该知道。”
翊灵柯几番张嘴,想要充满感情地回答知珞刚刚的那些令人动容的话,却发现知珞已经满脸催促。
知珞连续发问:“桂花糕在哪儿?怎么一醉方休?”
见翊灵柯不说话,知珞想了下,贴心地减少了一个问题:“桂花糕在哪儿?”
氛围瞬间没了,一腔热血硬生生被压下去。
翊灵柯:“……”
行。
随后几人去往翊灵柯所说的地方,一醉方休。
……
临近深夜,知珞端着酒杯,又小心地尝了一口,还是辣舌头。
这是醉人湾管理下的酒楼,对于他们来说是绝对安全的场所。
知珞看着面前醉倒的三人,无法理解:“他们怎么了。”
燕风遥放下酒杯:“他们放松了灵力,让酒发挥了作用。”
“噢。”
只有两个人尚
且清醒,其余三人昏睡个彻底,仿佛也在释放着这些年的烦绪。
自然是由燕风遥出去,一手处理他们的事,他让酒楼负责的修士一个一个安置好三人,再推门而入。
少女倚靠在窗边,撑着下巴。
“那是在干什么。()”
燕风遥走近,垂眸看着地面。
“这里是凡界,他们在举行灯会。?()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知珞抬起头,感兴趣道:“就像上次我们参加的那个?那个宁安县的?”
那对于知珞才过去不久,最多几年,可对于燕风遥来说,却是一个凡人的大半辈子。
少年神色微顿,黑眸敛下,注视着她。
他说道:“是的。”
知珞听着他轻轻的声音。
“是我们曾经参加过的灯会。”
知珞压根听不出他话语里藏匿极深的复杂又稠密的情绪,她有点无聊,酒也不好喝,决定道:“那去看看。”
“好。”
……
灯会依旧很无聊,知珞看了半天,走了许久,发现只是些灯笼而已。
灯笼有什么好看的。
很快她就腻了,选择去看上次见过的河灯。
这里也有一条河流,岸边黑暗,没有灯火,知珞坐在石子高台上,望着河流另一边的灯会。
燕风遥只觉心情异常的平静。
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真正的宁静。
少年也望着河对面,忽然,他似有所感,却先是微敛眸看一眼黑暗的河,然后才微微转头。
知珞正在盯着他,直勾勾的。
眼睛里没有任何波动,干净得如同在随意地看风景。
燕风遥:“怎么了?”
知珞:“没什么。河对面的东西都是上次看过的。”
燕风遥看着她。
知珞思考了下,诚恳道:“它没以前那么漂亮了,可它不是我的东西,所以无所谓。不如看你,更别说你现在是属于我的东西。”
熟悉的心脏紧缩的感觉,可是这次他没有用灵力,紧缩感只是因为曾经心脏被束缚太过,偶尔会产生的条件反射般的幻痛,燕风遥却觉血液倒流般,痛也刺激着神经,如同杀了人,切了骨,将敌人碾压后留下的兴奋。
但表面上少年仅仅是微怔了片刻,说道:“因为我的皮囊?”
知珞直觉不只是皮囊,但她也无法理解是什么,也没想过要去弄清楚,没意义,反正她怎么开心怎么随心来,随口道:“是的吧。”
少年闻言,避开她的视线,垂下眼帘,漂亮的长睫遮住黑瞳,下一刻他却又抬起,与她对视。
“是,”燕风遥说道,声音轻缓,犹如引诱着人又甘愿奉献出自身的血肉魂魄,“本应如此。你可以随意使用仆人,随意使用我,不只是看着我,其余的事自然都可以。”
知珞偏了偏头。
燕风遥似再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摊开手掌:“……比如你冷了
() (),可以随意汲取我的温度。”
她的确有些冷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修为还无法消除她本人体质带来的缺陷。
只是更容易抑制住而已。
知珞也不客气,低头把手放进他手心,他动用了灵力,不仅是普通人之间的相握取暖,他的热意源源不断地带着灵力传递,竟像是一块暖玉。
这不是人人都会掌握的,需要修士的钻研。
显然,他钻研过,并且掌握得极好。
知珞:“我知道啊。”
她一直都是“使用者”。
燕风遥敛下眸,控制住浑身的战栗。
毕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与她相贴过,久到他的皮肤一碰到少女,皮下的白骨在情不自禁地僵硬发颤。
少年语气如常,他和以前一样,擅长讲话:“可是就像一件新的物品,需要听人讲解一番,才会知道它还有其他的用途,才会用的更加舒适,物有所值。”
说明书吗?系统好像讲过。
知珞想到。
知珞盯视着燕风遥,有些遗憾:“我知道,你可以煮饭、梳头、做很多杂事。可是其余的不行,又不能把你杀了,死人的骨头和肉好像也没什么用处。”
知珞想不到,干脆把事情甩给他:“你还能做什么。”
燕风遥:“我走遍了世间的每一处。”
知珞琢磨了一下:“做任务可以带上你。”
燕风遥笑道:“我知道哪个通道偷偷跑出来的魔修最多,可以直接去斩杀,不会浪费时间去寻找。”
知珞对杀人不感兴趣,但对用实力对战感兴趣,说:“这个可以。”
两人说话间的气息在交融,少女的衣摆与他的黑衣缠绕了一瞬,又随着她随意的晃腿而解开。
这里的河灯稀少,点点烛光照不亮他们,少年的马尾因为他的垂首而贴着后背,有几缕垂落至他胸前,眉眼隐藏着锋芒,他的唇畔却含笑,融化了锋利。
他在几十年做了很多的事,像是现在才第一次回过头,回忆着慢慢叙述。
不会提及他当时的任何情绪,不会说任何有关他想她、担心她的话,燕风遥只慢慢剖析此番举动与了解对少女来说能带来什么好玩的、有用的,只会让她感兴趣、高兴。
他们像是说悄悄话一般离得很近,知珞习惯性把耳朵凑过去听,她的仆人则低着头,一双黑眸定定地盯着她,缓慢又不停顿地说着,眼眸微弯。
燕风遥表面如常,骨头深处却因为靠近她而产生奇妙的寒战,感受到她冰凉的手心,她柔软的侧脸,眨眼时轻颤的眼睫,褐色的瞳。
“……不论如何,请随意地使用我,不管做什么。”
少年似乎很是忠诚,他的目光粘在她脸上,语气到结尾终于不再是单纯的平静,泄露出一丝的不安。
——只要不抛弃他。
他这么努力地去变成一个有用的仆人,就是不想再被抛弃。
燕风遥从未怪过,在他看来,知珞抛弃他只会是因为他对她没有了用处,是他的错。
所以他在改正,只要不抛弃他。
这贪念像是荆棘藤蔓,在几十年里生根发芽,又在此刻疯狂生长,爬遍他的血管、内脏、髓骨,在每一处都用尖锐的刺深入血肉。
这“疼痛”不会让他痛苦,只会让他清醒,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目前想要的是什么。
表面终于控制不住泄露出的一丝不安,在燕风遥心底却是足够淹没他的海浪。
请不要抛弃他。
……不要扔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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