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中并没往常的餍足,反而带着些怅然,几不可闻,“你心中……有我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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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玘近来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虽早就知道黎王并非任人拿捏的酒囊饭袋,但依旧没料到对方能给自己添这么多麻烦。
若非当初从沈裕那里谈了条件,换取了那一派的支持,只怕都未必能撑到这个时候。
眼看萧平衍停灵之期将至,他不敢再耽搁,转头便又亲自到中书官署见沈裕。
庭院之中鸦雀无声。
廊外值守的内侍受过公孙玘的恩惠,见着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没开口,却不着痕迹地比划了下,提醒他里边那位今日心情怕是不妙。
紧接着,户部那位右侍郎臊眉耷眼地出了门,见着他后有气无力地拱了拱手,没多做寒暄,便依旧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显
() 然是事情没办好,在沈裕那里遭了重。
公孙玘偶尔会跟沈裕贫几句嘴,但真到这种时候,也不敢掉以轻心,正了正神色方才踏上台阶。
房中燃着沈裕惯用的香,案上的茶水没了热汽,仿佛已经放了许久,却分毫未动。
沈裕面无表情地写完最后一笔,这才撩起眼皮看向他。
公孙玘知他不耐烦,也没绕圈子,开门见山道:“卑职无能,是为黎王而来,还请您施以援手。()”
萧平衍没得太仓促,许多事情没来得及安排妥当。
这边有长公主转述的口谕,可黎王那里,也有据说是郦贵妃临死之前,令人送出的传位诏书。
郦贵妃在死之前还是聪明了一回。
她知道以自己漠北公主的出身,名不正言不顺,六皇子还是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怎么都坐不上大周的皇位。
故而在萧平衍最后留下的诏书上,写的是尚存的皇子之中最为年长的三皇子。
由黎王挑头的皇室宗亲咬死了只认这封诏书,僵持至今。
为此,公孙玘连上不得台面的法子都想过。
可黎王其人,虽沉溺于声色犬马,可却是个一等一的惜命之人。
就算是在自己的王府之中,身边都有暗卫随侍,一应入口的饮食皆有人试毒,就连近身伺候的宠妾婢女,佩戴的钗环首饰都是被磨钝了的,构不成任何威胁。
想要他的命,实在是件难事。
满朝上下,若真有人能打破这个僵局,也只有沈裕。
公孙玘明白世上并没白得的好事,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为此牺牲的利益。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沈裕已经先点了头。
他的反应毫无波澜,仿佛谈及的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事,以至于公孙玘最先的反应并不是欣喜,而是迟疑:“您这是应下了?⑽()_[()]⑽『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沈裕瞥了他一眼,无声地表达了“别问废话”的意思。
公孙玘却松了口气。
他这些时日称得上是寝食难安,得了沈裕的承诺后,总算卸下重担,由衷道:“您今后若有什么吩咐,我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沈裕撂了笔,指尖缓缓抚过杯沿,忽而问道:“你这样尽心尽力,为了什么?”
公孙玘原本已经准备离开,闻言停住脚步,满是诧异地回了头。
他原以为,这种事情于沈裕而言不过细枝末节,从前未曾问过,今后也不会提的。
沈裕平静地同他对视。
公孙玘沉吟片刻,苦笑道:“我与那位之间的事情,旁人兴许不了解,您难道不知吗?又为何有此一问。”
“五皇子即位,周氏将为太后。”沈裕言简意赅道。
这话旁人听来八成一头雾水,可公孙玘心中想了不知多少遍,几乎是在下一刻就明白了沈裕的意思。
可周湘的家世出身、她这些年所受的教导,不容她做太过离经叛道的事情,从昔年封后开始,许多事情就已经注定。
她曾是合格的皇后,将来也会是合格的太后。
她会将孩子教得极好,成为宽厚、仁德的君主,而非如萧平衍那般狂妄自大,以致天下百姓受苦。
“我只不远不近地候着,铺平前路,知她一切都好,就足够了。”
早在回京之时,公孙玘就已经想好,哪怕水深火热,依旧无半分怨言。
沈裕一手支额,默默良久。
公孙玘拿不准他的心思,等了片刻,见他再无开口之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这日,沈裕在宫中留的时辰比往常要晚些,一直到暮色四合,才在下钥前出了宫门。
商陆等得百无聊赖,远远望见他的身影后,轻快地迎了上去。
“我去黎王府探过了,确有不少暗卫,其中还有个顶尖的高手,”商陆提起此事时眼都亮了,“但若只是单打独斗,我应当能赢。”
“用不着你,”沈裕随手将一方私印抛给他,“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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