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锦在听竹轩有自己的住处,但来时就已经发觉,那道门上落了锁,被人有意封存起来。
晚饭她吃得食不甘味,只稍用了些,试探着提道:“我想回去歇息。”
沈裕瞥了眼自己的卧房,轻描淡写:“就在此处。”
自从到江南开始,两人皆是同寝,沈裕显然仍是此意,容锦却不大想点这个头。
时时刻刻与沈裕在一起,有些太难熬了。
尤其是在发生今日这样的事情之后。
原以为沈裕不会应允,却不料他思忖片刻,竟应允了,只深深地看着她一眼:“钥匙在我房中,与床帐上悬着的同心结在一处。”
容锦听到“同心结”三字,眼皮又跳了下。
因这玩意是她往日编来哄沈裕高兴的,虽有永结同心的寓意,但她并没任何一
刻有过这种念头。
如今骤然提及(),难免心虚。
她常来沈裕房中?()『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其中的陈设分毫未变,就算闭着眼也不会走错。
同心结是她亲手挂在帐钩上的,轻车熟路地寻到,果然沉甸甸的,坠着一把钥匙。
但也不知是谁系了死结,容锦解了好一会儿,竟都没能将钥匙解下来,只得连带着同心结一并拿走。
门锁上覆着一层雨水,容锦以衣袖拭去,摩挲着寻到锁孔。
“咔嚓”一声,锁舌弹开。
确准这钥匙无误后,她松了口气,吹亮火折子,想要先点亮房中的烛火。
下一刻,在看清屋中全貌后,火折子从手中跌落,在地上滚了几滚后,微弱的火苗彻底熄灭。
屋中的陈设与她离开时大不相同。
与其说是住处,更像是一只硕大的……鸟笼,自上而下的数道笼栅又像是牢狱之中坚不可摧的铁门。
只是更精美些、贵重些,看得人不寒而栗。
而床榻、梳妆台、绣筐等物,皆摆在笼中,似是等候着她的到来。
大雨瓢泼之中,有雷电一闪而过,容锦脸色惨白,逃离了曾经的住处。
等回过神时,已经站在沈裕门外。
她这才意识到手中还攥着那钥匙,犹如被火灼烧一般,远远扔开。
钥匙带着同心结,跌入泥泞的积水之中。
“怎么吓成这副模样?”沈裕放了汤匙,温声道,“那不过是分别时,我本不该有的一些妄念罢了,你回来,自然也就好了。”
他拖着病体,一步步下了石阶,将她扔掉的东西又捡了回去。
钥匙倒是无碍,只可惜同心结浸了泥浆,淌着脏水,像是再怎么清洗都未必能洗得干净。
沈裕抬眼看她,征询似的问道:“改日得空了,再为我编一个吧?”
嗓子眼似是堵了东西,令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僵硬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波澜不惊。
梳洗沐浴、歇息,与往常的每日仿佛没有任何差别。
只是容锦睡得并不安稳。
梦中,她仿佛真成了一只小雀,在风雨之中孤苦无依。
而沈裕拎着一只精致的绣眼鸟笼,其中铺设着绵软温暖的草作巢,有着谷子、清水,冲她招手。
见她迟迟不愿靠近,又摇身一变,成了条巨蟒,凶相毕露地想要吃了她。
容锦从梦中惊醒时,出了一身冷汗,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出来,惊魂未定地看向身侧躺着的沈裕。
沈裕犹在睡梦之中。
不是什么金眸巨蟒,单薄的身形堪称清瘦,他睡得也并不安稳,长眉微微皱着,却依旧无损风仪。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看起来犹如光风霁月的君子,可做的事情又是另一番模样。
容锦口渴得厉害,正欲起身,可才掀开锦被一角,就被他拦腰抱了回去。
沈裕眼都没睁,
() 仿佛梦呓:“不要走……”
容锦只得又认命地躺了回去。
可真到第二日,她却并没能醒过来。
也不知是淋了雨却不肯喝姜汤的缘故,还是亲眼所见与梦境轮番惊吓的缘故,她还算康健的身体竟发起热。
沈裕一见她肌肤泛着病态的红,就知道怕是不妙,试了试额上的温度,随即令人去请荀朔过府看诊。
别院离荀家的医馆虽远了些,但离荀家只隔了两条街。
荀朔一大早才出门,正打算去自家医馆坐诊,就被长风抢先一步劫来,无奈地比了三根指头。
长风满口应允:“自是三倍诊金。”
荀朔又道:“还要一支陈年老参。”
他近来看沈裕愈发不顺眼,早前还曾有过争吵,如今碍于医者仁心不能回绝,但总要讹他一笔出气才好。
长风又道:“自然。”
他揣度着自家公子的心思,别说陈年老参,怕是要什么给什么。
荀朔轻车熟路地来了别院,因近日阴雨连绵,只当是给沈裕看腿伤,见了面才知道是另有其人。
他打量着榻上病得神志不清的容锦,诊脉之前,没忍住多看了眼沈裕:“你就是这么将人给接回来的?”
知道的,说是心上人。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仇人。
沈裕沉默不语,直至荀朔诊完脉,才开口道:“如何?”
“倒没什么大碍,只是……”荀朔欲言又止,瞥见房中候着的一众仆从,摆了摆手,“我先写方子。”
沈裕道:“好。”
解决完这头,还有沈裕的病,又是一番折腾。
到最后忙完,足足耗了将近一个时辰。
荀朔端着盏茶,尽量心平气和道:“身为大夫,我本不该多嘴过问旁人家事,可你我毕竟朋友一场,有些话还是要说。”
沈裕微微颔首。
“你手腕自是厉害,朝野无人能及,可容姑娘毕竟年纪不大,又是姑娘家。”荀朔顿了顿,隐晦道,“行事别太过。”
他难以想象,沈裕说了、做了些什么,能将人吓病。
虽说这其中也有风寒的缘故,但这点依旧不容忽视。
沈裕衣摆撩起,腿上的伤才放过瘀血敷了药,看起来十分惨痛,但他却并不显狼狈,始终游刃有余。
倒是在他提起容锦时,怔了下,再开口时满是无奈:“她太倔了。”
若容锦不总想着离开,又或是,肯再撒谎骗一骗他,都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她温柔和顺的表象之下,若是没长反骨,就再好不过了。
荀朔噎了下,一盏茶水饮尽后,语重心长道:“强扭的瓜不甜。”
“那也总比得不到,眼睁睁看着被旁人摘取要好得多。”沈裕答得理所当然。
“你无药可救了。”
荀朔扶额,连他都不愿再多费口舌了,带着自己的诊金和那支老参告辞。
在他离开后,沈裕一动不动地坐了良久。()
直到容锦的药煎好,由侍女送来,他才又开口道:“给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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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锦仍在昏睡之中,苍白的脸上泛着潮红,嘴唇微微发干。明明没什么意识,可盛着药的汤匙送到唇边,又会乖乖地将苦药咽下去。
此时的她看起来格外乖巧,仿佛一句话就能要如何便如何。
沈裕的手很稳,一滴不漏地将药喂给容锦后,拈了颗蜜饯送至她唇边,却又不肯彻底喂给她。
看着她尝到甜味后,探出舌尖,轻轻舔|舐着。
从蜜饯,到他沾染了糖霜的指尖。
这种情形,轻而易举地令沈裕想起昨日马车中种种。
他从未尝过那样的滋味,仿佛体内的血液都热了不少,但一想到她从前不情不愿,如今做这些是为了沈衡,就又像是淬了冰。
就这样来回拉扯着,令人几欲发疯。
沈裕捧着容锦的脸颊,俯下身,缠|绵地吻着她,心中那股仿佛不断叫嚣着的火气才终于得以缓解。
*
容锦再醒来时,已是黄昏。
她对自己这场病毫无所觉,定定地窗棂外橘色的日光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并非早上。
她就这么昏睡了大半日,身上的高热褪去后还余酸疼,从胸腔到四肢,连呼吸仿佛都要放缓些才行。
从侍女口中得知沈裕有事出门后,容锦由衷地松了口气。
她并没要人伺候,自己换了衣衫,随意绾了长发,想要出门转转。
这些时日她心绪大起大落,却始终没有喘息的余地,像是根越崩越紧的弦。
可还未出听竹轩的门,就被白芷给拦了下来。
她像是专程侯在那里的,毕恭毕敬道:“姑娘身体不适,还是在房中歇息吧。”
容锦的脑子有些迟钝,想说自己身体无碍,出去散散心兴许好得更快些。
话到嘴边才明白对方的意思,拢了拢碎发,了然道:“他要将我关在这院子里?”
当初,她被沈裕从黎王府中带出来,刚到此处时,也曾被关在一处别院禁足。只是那院子更偏僻些,奉命监视的人是商陆。
如今换到了沈裕自己住的正院。无论是地方,还是伺候的人,都好了不知多少。
若是有苦中作乐的心思,也算是大有进步。
可容锦笑不出来,她倚着门站了许久,原本理好的碎发又被风吹散,而白芷一动不动地守在那里。
她轻声问:“若我一定要出去呢?”
白芷一撩衣摆,竟径直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垂首道:“奴婢奉命行事,还望姑娘不要为难。”
容锦下意识要去扶对方:“你先起来。”
她不是那种骄横的性子,也做不出大吵大闹令人为难的事情,故而只要这么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拦在门槛内。
某些方面而言,沈裕着实是太了解她了。
将她拿捏得死死的。
白芷并未起身,只静静地候着。
容锦后退两步,极轻地笑了声。
她想说什么,又觉着没什么意思,只道:“起来吧,我不出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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