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息她跑到路尽头,发现是死胡同,跺足翻身上屋顶。追着的两男不弱,跟着上了屋顶,脚尖点瓦,飞檐走壁,追了两刻终于将人截下。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跟着我?”跑了这么久,谈思瑜心里也有底了,他们的意图并非是杀她。
两人眼不眨地盯着她,其中耳上戴了只小耳圈的男子开了口:“谈香乐在哪?”
谈思瑜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是纥布尔氏的人?
既如此…两男子手握向刀柄,刷的一声拔刀出鞘。谈思瑜瞠目:“你们要干什么?”话音未落,人已攻来。二人默契十足,一左一右将谈思瑜夹在中间打。谈思瑜手无寸铁,哪里能敌,不过百招就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耳圈男脚蹬地追上,双手持刀下劈。谈思瑜滚身躲闪,另一男子飞跃手腕一转尖锐的刀尖朝下。左边斩刀右有下刺,谈思瑜两手推地,向后抽身险险躲过攻击,只是在站时脚下不慎一崴身子失了衡。刀影杀来,她瞳孔大扩。
眼看两刀就要落到谈思瑜身,不远处的黑暗中突来声响,两枚短刺分别袭向她左右。危险,两男收势避闪。谈思瑜趁机再逃,二人紧追。只这回他们追出没几步,就见一黑影掠来。不等反应,黑影便向地投掷一物。嘭的一声,顿时烟雾滚滚腾升。
谈思瑜正拼命逃,后颈一紧,脚就离了地,眼前旋转。几个翻身点足飞跃,她被带离了那方。等脚再踏上实地,已是半刻后了。一把推开人,她后退,全身紧绷地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姿。
黑衣抬手扯下蒙面的布巾:“是娘不好,让你受苦了。”
谈思瑜紧要牙关,通红的两眼里泪水充盈,梗着脖颈,强硬地堆垒着快要决堤的情绪,断断续续的闷声从齿间流出。
谈香乐也委屈:“你阿爸被杀了,纥布尔氏不但一点不追究,还立马将他除了族。为了个死了十四年的人,他们要置我们于死地。”
她又比达泰好多少?谈思瑜心崩裂似的疼,她们母女相依为命,为了她的富贵日子,做女儿L的甘愿涉险挑拨江湖,可到头来做娘的却要将闺女嫁给个废人。
谈香乐不知女儿L在想什么,她缓缓上前,抬起两手:“我可怜的瑜姐儿L,让娘好好抱抱你。”
谈思瑜牙口一松笑了,笑中带着哭腔,她看着她娘,脚往后退。
见此,谈香乐悲恸:“怎么了?瑜姐儿L,我是娘啊…”
“你能给我句实话吗?”她憋不住了,她就要句实话,压抑着嘶吼:“你到底是谁的人?”
谈香乐一愣,不自觉地面上的情绪退散去,神色变得平静,微抿唇口,看着女儿L迟迟不动。
“你说呀…”这一刻谈思瑜不但对她的母亲感到陌生,甚
至对自己都茫然得很。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到这个世上?
面对女儿L的质问,谈香乐无动于衷,转身看向别处,透着淡漠。
这份淡漠击溃了谈思瑜所有的强硬,绝望、无力、可笑…糅合在一起自她的眸中迸射出。她张着嘴,想要尖叫怒骂,可到最后却什么声也发不出来,心被撕碎了。她晃荡着后退,仰首望黑漆漆的天。
谈香乐眨动了下眼:“思瑜,很多时候,人不要活得过于清醒、通透。知道太多,于你于为娘都未必是好。()”
谈思瑜笑,嘴张合了几下才找着声:“我不问不知…不清醒不通透,你是不是就不会利用我了??()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刚刚是谁在向她诉委屈?她的委屈,又是谁给的?
“娘对你不好吗?”谈香乐眼里夹着泪。
“好?”谈思瑜嘶哑的笑声里尽是伤,她再退:“谈香乐,你对我好不是应该的吗?打我记事起,你就在病着,就在让我看着你一副娇骨忍受粗鄙乡野的痛苦,你生生地将我养成心里只有你的傀儡。
姑母在世时,我讨巧卖乖。姑母死了,我要为了你的公主梦成为第二个寒灵姝。谁接的你回蒙都,需要我提醒你吗?你之所以能被接回蒙都,是因为那时的我于达泰还有利用价值。你说,我用得着感激你对我的好吗?
谈香乐,你知不知道我在被弄月庵的姑子用剑抵着背时,还在觉得对不起你没脸见你?你就这么对我?相比达泰,你…”咬牙切齿,“更叫我心寒、恶心。”
谈香乐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收拢。
“我现在就特别好奇,是谁能让你这样死心塌地地效忠?”谈思瑜到今天才彻底看清,原来在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在乎她。
十九年,她的十九年里尽是欺骗、利用。多么可笑!他们有把她当成个人吗?她是个人啊!她那么地想要让他们满意,他们…他们配为她父母吗?
谈香乐深吸,平复着心绪:“瑜姐儿L…”
“不要叫我。”从未有过…她从未有过这么恨。谈思瑜眼中怨憎凝实,干裂的唇被崩裂,猩红的血冒出。她伸舌慢舔,品尝着咸腥:“在塘山村,你讨好思勤。思勤是蒙玉灵的人。你回了蒙都,又讨好蒙玉灵。蒙玉灵儿L子废了,你特地飞鸽传书去魔惠林撺掇达泰,要把我嫁给穆坤换药。蒙玉灵不是你主子。”
谈香乐转头看她。
谈思瑜歪头:“谈香乐,咱们母女的情分就到此为止。从此刻起,我与你的主子…”一字一顿,“势不两立。”
“你…”谈香乐才出声,就见她连退没入黑夜中,追出几步,身后又来脚步,侧首后瞥了一眼又望向空荡的前方,叹了声气转身展臂点足踏水而去。
谈思瑜一股劲跑到了玉灵公主府外,没有犹豫地走向那朱红的门。她要让所有欺她玩弄她鄙夷她的人付出代价,她要做人上人。
千里之外,湖山城曾家,黎上顶着戚宁恕年轻时候的模样,坐在曾卓昌的对面:“画吧,画戚宁恕现在的模样。”
曾卓昌,面前铺着纸,墨已磨好。他看着黎上,两耳听着屋外的战栗。曾家上下一百二十一口,现除却他,全跪在院中。
见他不动,黎上屈指敲敲桌:“不画吗?”
声音里的冷让曾卓昌不禁打了个激灵,他颤着手去提笔:“我…我画出来,你能不能饶…饶过我们?”
“你不画也没关系,我现在就可以杀…”
“我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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