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昌文伯夫人的脸上还是为难的神色,她期期艾艾的说道:“伯爷前面病一场伤了根底,如今瞧着痊愈,其时还是没有调养回来。太医给开了方子,这方子里有一味药材特殊。”
“就是需要三百年以上的老参。”这话从昌文伯夫人的嘴里讲出来。
贾祤在旁边也听懂了。慈乐太皇太后的收藏里有一株老参。不止二百年的药效。据太医讲有四百年不止。
这东西的来历贾祤知道,此乃当今天子永泰帝献给皇祖母千秋节的贺礼。
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随国侯府寻来的珍贵药材,然后准备献给贾祤这一位皇太后。
贾祤想一想后,把娘家献上来的百年老参收下了。这一株四百年份的老参,贾祤转给了亲儿子李烨。
李烨这儿拿着这等好物,也跟亲娘商议一回。
最后天家母子一商量,还是赠给长乐宫的慈乐太皇太后。原由也简单,慈乐太皇太后在先帝驾崩后也是病了好些回。
瞧着慈乐太皇太事总是病了,这当然得表了孝心。于是李烨便是在母后的建议下,他把这一株四百年的老参献给皇祖母。
此事宫廷上下人人皆知。便是世人知道了也只能夸了永泰帝的孝心一片。
如今昌文伯夫人来求话,还是求到这一株老参这里。慈乐太皇太后关心的神色少了几分。
慈乐太皇太后病了时,她都舍不得用这一株老参。
在慈乐太皇太后眼中这更像是永泰帝这一位亲孙子待她的孝心。
药不用,药收获起来后,她心底踏实。至少慈乐太皇太后是这般的心思。如今妹妹来求药,慈乐太皇太后心中一百个不乐意,一千个不乐意。
可前面的话讲了,态度也是摆出来。如今打了妹妹的脸,慈乐太皇太后又瞧着儿媳在呢。
慈乐太皇太后在儿媳跟前最要脸。这真是撕开了她跟妹妹的假模假样姐妹情。这是遇着真事时,她这一个做姐姐的有能耐还不管。
慈乐太皇太后也有心里负担,主要还是想维护了自己的美好形象。
“罢。”慈乐太皇太后心在滴血,她嘴里还是说道:“若是旁人来求,哀家一准备不会许。此参是天子献给哀家的,哀家自己都是舍不得用了。”
慈乐太皇太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如果昌文伯夫人识趣,听着说天子献的,太皇太后都不舍得用。
昌文伯夫人当然就应该马上告饶,然后把事情含糊过去。
太皇太后舍不得用的老参,昌文伯用了,这算哪门子的事情?
偏偏昌文伯夫人可能没有听出来慈乐太皇太后话中的深意。她居然谢恩了。
在旁边瞧着这一幕的贾祤差一点憋不住。她都是替婆婆慈乐太皇太后委屈。这亲姐妹不会看人眼色。
这一厢昌文伯夫人求到了老参,她是欢喜的离开宫廷。
贾祤瞧着婆婆慈乐太皇太后在妹妹离开
后,那奄奄一息的精神状态。贾祤替婆婆担忧。
虽然心头担忧,可面上贾祤也不能揭开底子。毕竟慈乐太皇太后要脸啊。
昌文伯夫人带着担忧进宫,然后欢喜出宫。
结果这一株老参最后还是没有进了昌文伯的嘴里。
昌文伯夫人可能二缺一点。昌文伯还是挺识趣的人。
在问着夫人详细情况后,这一株老参又被昌文伯呈入宫廷。
兜兜转转,最后一株老参又回到宫廷里。然后再被送到慈乐太皇太后的跟前。
这等事情贾祤知道后,她只能哭笑不得。当然也算得看一场好戏。
不过打从这一点事情上也能看出来,世间好物,不是谁都可以享受。至少不到那一等地位,有时候拿着宝物更可能是小儿持金,祸事容易临门。
当然能瞒得住,那就是本事。可要是瞒不住,小儿持金,那就是罪。
因为弱,那就是原罪啊。
永泰二年,新春佳节过去。迎来永泰四年的美好时光。
草原献上的美人,在皇帝皇后的配合下还是各自有了指婚的对象。然后宗亲和草原诸部头人们的胡人贵女联姻一事也算得平顺的渡过。
至于开春后,朝堂上掀起的皇家大选风波。这事情似乎起了一个头,然后平平无奇的没掀起什么波澜。
至于宫廷内苑里,钱清婉这一位钱伯府的贵女出嫁了。
慈寿太皇太后关注了钱清婉这一位侄孙女的婚事。姚皇后不止是保媒人,还是替慈寿太皇太后出面操持了这一位表妹的出嫁。
对于钱清婉的出嫁,贾祤看得淡然。她能做的不多,当然也顺势送了添妆。算得盼了钱清婉嫁人有良缘,也算得积一桩福德。
在钱清婉出嫁后,长寿宫的慈寿太皇太后就跟宫廷之外的钱伯府联系更少。
贾祤瞧得出来,这一位先帝的嫡母貌似不爱掺合一些事情。同时永泰帝待这一位嫡祖母当然也要表示的更孝顺一些。
这算是天家的面子情,彼此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等事情皇帝乐意做,因为无伤大雅。贾祤也乐意维系了给婆婆们的尊贵与体面。皇家以孝治天下,这面子工程总要做到位才成。
这是做给天下人看,也算得糊了一层意识上的保护层。
这保护的既是底层,又何尝不是上层。因为规矩在,礼仪为大,皇家治理天下的成本才是最低的。
一旦规矩坏了,礼仪坏了,礼崩乐坏之下就是一个政权走向崩坏的开始与结束。
而这一个家天下的时代,一旦出现坏情况,这崩坏的就是皇家的社稷与江山。
只要有脑子的皇权受益者,那就不会想看到这一幕。
当然也不可否认的,哪一个时代都有傻逼。
不过至少贾祤的眼中,大夏皇朝的皇子宗亲们还没有出现这等傻透了的家伙。至少大家表面上还是要脸的。
永泰四年,佛诞节。
这
一日亦是永泰帝的万寿节,当然也是贾祤这一位皇太后的千秋节。
仁寿宫,贾祤这一位皇太后收到了太多人进献的贺礼。
贾祤没有一一折开看,她没有那等闲情雅致。至少今日的她没有这等闲功夫。
也便是次日,在寿辰结束后,贾祤闲着无趣时把礼单拿过来一一翻看。然后,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名讳。
贾祤去了库房,她查看了这人送的贺礼。
打开了贺礼的小箱子。这不算一个小箱子,更像是一个百宝盒。只是大号的百宝盒。
在百宝盒里装着一件一件的乐器,是缩小号的乐器,每一样都特别的精致,能一一吹响弹奏。
每一件的乐器都是匠心独具,瞧着美的像是完美的艺术品。每一件都能看出来准备贺礼之人的用心。
这一个百宝盒是吕伭赠的千秋节贺礼。
贾祤愰然之间有一点莫名的滋味,她喜欢乐器,她也想着收纳百宝于一掌间。
曾经小时候有过戏言,只是长大后就是忘记。
哪料想有人能猜到她的心思,还是赠了她这样一份礼物。只是这真的是赠与她吗?
吕伭是不是走不出前尘过往的记忆里,他的记忆里还有一位贾门二娘。
贾祤心情有一点复杂。
这等时候的贾祤离开了库房,明明很喜欢那一个百宝盒,她却依然留了百宝盒在库房里吃灰。
或许有些事情不一样,便是不一样。至少在贾祤心里,她不认为自己是吕伭心中的贾门二娘。
从仁寿宫漫步而行,贾祤到了御花园。皇太后赏花赏景,依着往常的旧例当然有宫人去驱驶旁人避讳开。
侍候的宫人们没得着吩咐,只能远远的坠在后面。
贾祤一人漫步在御花园里,她突然感觉到一缕的孤单。
美景虽美,如今她一人而赏。
曾经李恒还活着时,贾祤总觉得累。因为宏武帝这等帝王多疑,她只是贵妃又或者中宫皇后,她会担忧自己的地位万一不保呢?
那等担忧时,贾祤会觉得当皇太后多好。
因为她信奉的便是天下有被废的贵妃,被废的皇宫,但是没有被废的皇太后。
皇家以孝治天下,天子只有孝顺亲娘的道理。
贾祤曾经盼着做了皇太后。可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寡妇后,贾祤开始不习惯少了李恒的存在。
等着慢慢适应后,她以为自己适应了。可这等时候,她望着繁华一片,她望着春日的良辰美景。
贾祤一时之间还是感受到了心里空落落的缺一块。那一块似乎一直没有被补全一样。
“他年明媚在,星光伴皎月。旧时春光好,温酒谁举杯。谁举杯,随人醉……”
贾祤折了一枝花,她拿在鼻间轻嗅时,她突然觉得这般的花香也是淡而无味。
拿着花,贾祤离开了御花园。
信步而走,待到了皇家校场时,贾祤瞧见在打
马球的儿女。
李煜和他的十妹妹在打马球(),陪他们一起的是护卫。
至于李煜的武学师傅二人只是在场央观望一切。
待贾祤到来?()?[()]『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众人忙是见礼。
贾祤摆摆手,她示意马球比赛继续。对于小儿子的折腾,贾祤瞧一瞧也有好兴致。
显然亲娘的到来让李煜来了劲头,他打马球时更加的努力。他似乎想讨着更好的成绩。
赛场上,少年郎李煜在挥洒了汗水。他的青春时光里全然的无悔而快活。皇十女也在开心的陪着哥哥打马球。哪怕年少,她的世界里也是一片欢喜。
贾祤的目光扫视过场中人,不出意外的撞上了吕伭的目光。
吕伭的目光瞧着是恭敬态度。远远的,贾祤隔得太远,她是瞧不见吕伭的眼眸子里是什么情绪。
不过贾祤没有在意,她只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赛场上的小儿子身上。
吕伭没有收回目光,只是偶尔里他瞄一眼主位上皇太后。哪怕离得很远,可他的眼中还是一眼就注意到皇太后。
皇太后。
这一个称呼在心头回响时,吕伭觉得有一点苦涩。
明明想放下,可吕伭欺骗不了自己的心,他就是放不下。
要是能放下,如今的他应该娶妻生子,应该跟寻常的勋贵一样想着封妻荫子。但是,他不是。
赛场上,李煜的成绩很出彩。至于是他的本事够好,还是队友们的配合更好。
这些不重要,至少李煜打马球,他打得开心。
至于皇十女这会儿也开心,因为打马球真是一项皇家与宗亲,还有勋贵们热爱的活动。
等着一场比赛结束后,李煜下了马,他来到母后跟前。
母子二人说说话,李煜高兴的跟母后讲了他的成绩如何。可能小郎的心里就觉得成绩好,他就会开开心心。
皇十女也跟母后问安。她在十二哥的旁边补充一二话语。
贾祤伸手拿了帕子,她替一对儿女擦了汗水。
“好了,你们今日的赛事我瞧见了。确实有长进,还长进不少。”贾祤夸了孩子。
当然因着这两个孩子打了马球,瞧着他们浑身出汗的模样。
贾祤还让二人去换一身衣裳,总归不能穿着汗水湿透的衣裳。真是风一吹,汗水积身上怕惹来感冒之类的事情。
李煜和妹妹一道应了话。
李煜和皇十女退下,贾祤又叫来儿女的师傅们。这等时候当然也夸一夸。
当然一切就是走一个过场。贾祤来了,然后贾祤走了。
这一日,吕伭回家后,舅舅又来了他的府邸。
舅舅亲来,吕伭这一位当然是客气的请舅舅上坐。
昌文伯来见外甥,他当然有正事。正事便是昌文伯夫人在外面参加聚会时,那是又遇上好闺秀。
于是昌文伯夫人给夫君递了话,昌文伯自然来催一催外甥。昌文伯的眼中,外甥一年老过一年,
() 这真不能担搁下去。
“舅舅,我的婚事不急。”吕伭听过舅舅的话,他只能宽慰一番。
昌文伯的脸上有难色,他似乎很为难的样子。良久后,昌文伯才说道:“阿伭,你这一直不成婚,一直拖着不是事情。”
“舅舅早年一直不问,倒底是舅舅粗心大意。如今舅舅跟你问了实话,你不想成婚,你将来想着在族里过继什么嗣子。你跟舅舅说实话,你当年从军是不是伤了身子。你是不是不成了?”昌文伯也是为难的神色,好在屋中就舅甥二人。昌文伯还是问了对于一个男人而言的大事情。
一个男人行不行?
这是关系到尊严的问题。按说不是亲生的父母,最好不要问。万一是真的,那可能亲人变仇人。
可昌文伯还是问了,倒底是打小养大的亲外甥。昌文伯很关心外甥的情况。
“如果真不成,舅舅替你出出主意,好歹要让你有一脉香火。总不能绝了你爹娘的子嗣。”昌文伯一咬牙,还是说了他的看法。
当然昌文伯能想着这些事情,也是枕边人的提醒。
昌文伯夫人廖宋氏听着一些谣言,如今就跟枕边人嘀咕了。
昌文伯听着嫡妻这般讲时,他还要替外甥反驳一回。
可等着私下一想时,他又难免要猜测是不是嫡妻的想法是真的?
打仗从军,看着马上取功名。这里面吃的苦头那能少吗?
不能少。
万一外甥真伤着身子,这才一直没打算成婚呢。
昌文伯也觉得自己这一个亲舅舅太粗心。于是如今就跟外甥问了话,想交了底细。
吕伭听着舅舅的话,他哭笑不得。他万万想不到舅舅如此想他。
“舅舅,外甥一切安好。”吕伭当然不会承认莫需有的问题。
“可你没问题,你堂堂男子汉,你不想了媳妇儿女,你就真打算一辈子空落落的一个着守着一间空屋子过日子?”昌文伯明显不相信。
他的眼神里还有怀疑,他说道:“阿伭,这真有问题,那就寻医治病。我们不能讳疾忌医。”
“舅舅,我真没问题。”吕伭再二保证,这才打消了昌文伯的胡思乱想。
既然外甥没问题,昌文伯又提到了让外甥成亲一事。
成亲啊?
吕伭想了想,他轻轻摇头。他道:“舅舅,且不急。”
“你不急,我急。”昌文伯的目光盯着外甥,他道:“你老实跟舅舅交心底的真话。你为何不想成婚,凡事总得有一个原由?”
“不能还成着湘水郡主当然拒婚一事。那真陈年往事,那过去多少年了。你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还记着。”昌文伯总跟外甥交心,他要问出真话。
“我……”吕伭吞吞吐吐,他良久后感叹一声。
“舅舅,我有心上人。”吕伭说道。承认事实,他就是还想念着心上人。一直如此,不曾更改。
“……”昌文伯听了外甥的话,他仔细的
打量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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