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贺明漓有点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话。
这个人,要不要这么小气?
很贵的——
她当然知道他的身价。
他大她三岁,也比她提早结束学业进入商界。
而他进入的这几年,混得风生水起,身价早比最开始的时候翻了不知多少倍。
不提报酬还好,真算起报酬的话,她当然付不起。
可是——
贺明漓也会倒打一耙,“我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了,你怎么能跟我算这个?”
“哦?”他看起来似乎颇感兴趣,高冷矜贵地瞥向她,“什么关系?”
还装不知道。
贺明漓皱起细细的眉,意见颇大。可是酒劲上来,她很快就计较不清了,又昏昏蒙蒙地继续睡过去。
夏特助没敢往后看,但是听了个全程。
傅总,您是想得到个什么答案呢?
黑色车子迅速驶抵贺家。
这个点,偌大的宅子早已归于寂静。
夏特助打开门后,他打横抱起她,轻车熟路地往里走。
客厅里只有孟芷在。
见状,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书,快步走来。
“明漓喝醉了吗?”她担忧地轻蹙眉尖,看向他怀里的人。
傅清聿道:“多喝了几杯。”
“谢谢你送她回来,太麻烦你了。”孟芷想接人,但是他偏了下身,道:“不用。”
傅清聿绕过她,亲自将人抱回房间。
孟芷伸出的手一顿,蜷了下指尖。又连忙跟上他,看得出来很是关切。
他对这里很熟悉,抱着贺明漓回她房间,连带路的人都不需要。
孟芷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轻抿了下唇。
十岁那年,贺家发现了她不是亲生,她和贺明漓互换了回来。
当时她不知道贺明漓那边怎么样,只知道自己的生活发生了天壤之别。
后来才知道,她一走,贺家就搬家了。
之前家附近的那些小伙伴都同她玩得很好,而贺家并没有给贺明漓融不进去的苦恼的机会,直接给换了一个新的环境,也在想办法帮她认识周边的小伙伴、结交新的朋友。
她十五岁那年,第一次来到这里。从前贺家是她的家,她原以为回来以后会找回很多从前的记忆和熟悉的感觉,可是几经辗转站在这个新家门口时,浮现的却是满满的陌生。
成功留下来后,她看见了贺明漓的房间。很大的一个屋子,很精致也很用心的装扮,就像是公主住的城堡,欧式风格,华丽复古。她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只知道自己满心羡慕和喜欢。
可是喜欢也没有用,她住的是一个普通的客房。基础设施都有,也都挺好,简洁明亮。就是平时给客人暂住时用的房间,又不是固定的卧室,也不可能有为某人设计的个性化装修。
是的,暂住。
这也是她
对于贺家而言的性质。
她和贺明漓不一样……
她平时并没有什么机会能够进入贺明漓的房间。那是贺家千金、贺家人的掌上明珠的房间。但今天她跟在傅清聿身后一块儿进来,帮忙掀开被子,安顿贺明漓。
几年前贺明漓给房间换了些东西,小的物件更是经常更换。这里像是一处宫殿,还在被主人不停雕琢着。
可是更换过后,孟芷更喜欢了。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喜欢,简直每一处细节都踩在了她的心坎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能喜欢,喜欢了那么久,自己也没能拥有一个同样的。
她放下贺明漓的被子。跟丝绸一样,柔软舒服。恍惚间想象着,被它盖着的人,一定是个被保护得不染世尘的公主。
深夜里,男女独处一室是不太好。她又喝醉了,在一个房间里,是该注意下男女之别。所以孟芷没有出去,傅清聿也没说什么,只是走进浴室去拿东西。
本来是想拿条毛巾给她擦擦,但是面对架子上好几条花花绿绿的毛巾,傅清聿额角跳了跳,放弃它们,转而找到了一次性的毛巾,去给她擦一擦手和脸。
孟芷以为他将人放下后就会走了,没想到他还能这么耐心细致。
他照顾得很好,她站在旁边甚至都插不上手。
等他终于忙完后,才终于看向了她,微微颔首示意。
孟芷了然,同他一道出去,又眼看着他关好门。
“辛苦你了,清聿哥。”孟芷笑着说,是自持的礼貌与修养。
可这话,多少就有点替贺明漓道谢的意思。
傅清聿只道:“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说罢,他便要抬步离开。
孟芷眸光一闪,咬紧了唇。她忽然鼓起勇气一般,叫住了已经走出好几步的人,“清聿哥——”
他脚步停下,回身看她,以为她还有什么事。
孟芷快步上前,看得出她对于要说的话很是纠结,犹豫着问道:“清聿哥,我想问下你……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或者偏见?”
她感觉得到他真的很难靠近,是不管她再怎么主动凑近都会被屏蔽在外的那种感觉。很冷漠,也很疏离。可是他们之间明明没有过什么矛盾,就算是正常交朋友,这样认识下来,也早该熟稔亲近了才是。
而且,他明明可以和贺明漓做朋友,也就意味着他并不是不交朋友的人。那为什么她不行呢?
难道贺明漓的朋友就不能是她的朋友吗?总不能是贺明漓要求过他们,只能和一方交好吧?
孟芷想问很久了,只是不知该怎么开口。不太熟的人,就连直白些都是难题。
可她也是真的很想找见那一方路径。
傅清聿神色始终淡淡。
即使她这么诚恳地询问,他亦只道:“你多想了。”
朝她轻一颔首后,他便提步离开。
她纠结那么久的事情,在他眼中,却仿若
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孟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咬了咬唇。
这样的家族,都是要联姻的,他年龄也够了,不知道……
……
时候已晚,傅清聿没有再回自己那边,而是径直回了离贺家不远的傅家。
他以为家里人应该都睡了,没想到倒是碰见在煮宵夜的母亲。
封宜回头看见他,问说:“我在煮面,准备了好多料,你要不要也来吃一点?”
傅清聿挽起袖子走过去,“好。”
封宜又加了一份面,后将一样一样准备好的食材下进锅中。状似无意地和儿子闲聊:“怎么这么晚回来?”
他平日不往家跑的,今天却在这个点回来,她难免好奇下。
傅清聿道:“刚在外面忙完,离这边近,就没再折腾。”
封宜问:“应酬吗?”
“差不多。”
他这个人就是——他想说的话,自会叫你知道,但若是他不想说的,那就不会流泻半分。
知子莫若母,封宜哪里会不知。
她拿勺子搅了搅锅里的面,只顺着他的回答往下道:“工作是重要,但也别太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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