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继国严胜还真带了食物。
因为探望的前两个人非常一致地做了同样要求,这次做好了准备的他冷着脸扔过去一包油纸包着的点心:“她们也不给你餐食?”
文英大概率是自作自受,缘一那边、嗯……情况特殊,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嗯,老板娘不准。”
产屋敷律慢条斯理地拆开油纸,露出里面虽然不是他钟爱的辛辣料理,却也属于喜好范围内的柏饼——十分适合现状的食物。
既不至于味道过浓引人怀疑,糯米制成的外皮也有着足够满足剑士的强大饱腹感,还搭配了盐渍梅子用以解腻。
继国严胜是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的类型。就连照顾起人来也同样较真,妥帖到除了那张冷脸外的其他方面都让人挑不出刺来。
从对方身上嗅到了另外两种食物的味道,产屋敷律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捻起包着软白点心的柏叶。
没给贤人带啊……
为什么?没饭吃难道不是花街的入职流程吗?
倒没着急填饱肚子,他解释起了自己被带进这里后的悲惨遭遇:“她说要将我培养成下一任花魁,然后让人帮我换衣服。”
可他是男的诶。
“这样会暴露的,所以我说要自己换……老板娘很奇怪,我拒绝的时候明明很高兴的样子,之后却把我关进这里,还说了很奇怪的话……这种情况根本搜集不了情报啊。”
终于解释完,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关禁闭的产屋敷律咬了一口柏饼,十分困惑地开嚼。
“……”
一般来说,继国严胜不会在别人嘴里含着食物的时候发问,但微妙的预感让他忍不住开了口:“什么奇怪的话?”
刚吃到一半的产屋敷律愣了愣,虽然不解对方怎么突然长了好奇心,却还是努力将嘴里的软糯香甜的小半块柏饼咽了下去,诚实道:“殿下,那些可爱的傲慢留着对那些愚蠢的男人吧。既然来了这里,你就得清楚在这里该听谁的……很奇怪吧?我什么时候傲慢了?”
“……”
继国严胜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
来这之前他已经探望了其他三个人,产屋敷律是最后一个。
除了贤人外,大家都是没饭吃的倒霉蛋。
文英全赖他那张嘴,缘一则是因为他拒绝纹身且有着一身几个妓夫都按不住的蛮力。
那家店的老鸨很了解来这种地方的男人。
脸上有胎记详不详的无所谓,漂亮就行。根据原有的胎记纹出漂亮的花朵,再打出名号说什么天然面生花,就会有一群蠢蛋上赶着来送钱了。
而产屋敷律——
大概是被当做哪家贵族落难的姬君了。
继国严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太阳穴微微跳动,手情不自禁地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他大概能想象到产屋敷律当时的表情。
下颌轻
抬金眸微眯,透彻到仿佛空无一物的瞳孔透出几分不悦,因为变声还不够熟练而稍显缓慢的冷淡音色暗含着某种奇妙的韵律……
多可怜啊。
美丽的、高贵的、骄矜的,正常情况下那些来花街寻花问柳的男人们连面都见不着的姬君,如今却悲惨地沦落到了这种将女性视作商品的地方。
让曾经的‘姬君’继续沉浸在金银玉器、仆从环绕,好似与从前一般无二的奢靡生活里,保留‘她’那份不合时宜的骄傲与不通俗事的天真。
当然,如此还不够。
给‘姬君’点教训……当然,不能是肉/体上的折辱,更不能太过激烈。
将娇生惯养的金丝雀关进另一个华丽囚笼内,夺去本该有的食物、阳光,甚至共同歌唱的同伴,直到‘她’清楚谁才是自己的主人。
一切顺利的话,很快就能得到一个恐惧黑暗和寂寞,受不得丝毫苦楚,高贵骄傲却又脆弱可怜,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惶恐不安的姬君……或者说新任花魁了。
花魁本身就不是一般客人能一睹风采的存在,甚至整个职业生涯都没几位恩客。
高高在上的天上月、无法触摸的镜中花、不染尘埃的山间雪,这样本该遥不可及,不可亵渎的存在降下垂青……
大概是职业通病,这家店的老鸨同样很懂男人的劣根性。
把神拉下神坛……
这种病态的快感,没有男人能够拒绝。尤其是那些财势足以让面见花魁,崇尚物哀美学的公卿们。
他们怎么敢对神之子抱有这种恶心的想法!?
继国严胜从未有一刻像是现在这样如此理解那位水柱,紧抿的唇缝中传出一丝细微的牙齿摩擦声。
变态!无耻!下流!
“你生气了?”
埋头苦吃的产屋敷律感到了一股杀气,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了嗖嗖冒着亮起的黑发剑士一眼,很快视线落到了对方按在刀柄处的手上。
需要这么生气吗?他不过是被饿一顿而已?
虽然很高兴找到了自己跟严胜关系好的证据,但为了保住这条迫害了许多女性,却也的确是不少无家可归女性容身之所的花街,他垂首看了看手里堆放着柏饼的油纸包。
将另一只手里被咬了几口露出红豆馅的柏饼塞进嘴里叼着,产屋敷律从油纸上再次捻起一块柏饼,凑到继国严胜唇边:“只是饿一顿而已,而且严胜你也给我带晚饭了,根本没有饿到啊。”
“这不是——”
……饿几顿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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