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疗部躺了大半个月,各项身体指标逐渐恢复正常水平,俞望终于盼来出院的日子。
傅文越调侃道:“要憋坏了吧?”
这话真是说到了俞望的心坎上。
卧病在床那么长的一段时间,既不能出任务也不能做兼职,可不得憋坏了么?钱包活过来都得喊心塞!
不过傅文越显然没理解到这一层意思,只当俞望是闷在病房太久。
毕竟他自己就是这样,都记不得有多少次因为过于无聊而产生了偷溜的念头。
“早点习惯吧,以后保不准隔三差五都得躺一躺。”傅文越耸肩,“其实往好处想,我们的住院环境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毕竟K市家底雄厚,也舍得在这方面花钱。”
俞望:“确实,比我以前住的医院都要好。”
起码墙壁上没有色彩斑斓的霉菌在蠕动,窗户外也不会出现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珠、嘴巴、脑花又或别的什么东西。
“就是蚊子有点多。”他随口说道。
傅文越闻言愣了愣,第一反应是这季节居然会有蚊子?他怎么好像没见到?
俞望又说:“还总是趁我睡觉来骚扰。”
傅文越顿时投以同情的目光,决定晚点就下单购置电子蚊香,宁可信其有,总好过被咬傻后发愁。
两人边走边聊,一起去探望了其他队友。
沈梅不在这里,她早早回了学校,似乎是因为临近期末考试,正在抓紧一切时间预习。
傅文闲两条腿都断了,打着石膏,脸上身上都缠满绷带。不过他心态挺好,还示意傅文越赶紧把家里那台老式游戏机带来。
傅文越吐槽:“就你这鬼样还打游戏?”
傅文闲从容展示了已经恢复灵活的手指。
相比之下,兰青起的情况不太妙。雾区的扭曲性本就是他的一块心病,人鱼之海的遭遇将这块心病无限放大,导致了间歇性的精神失常,不得不被移送特殊诊疗部。
云风天伤势最重,全身多处被海洋之主的捕食触洞穿,曾一度情况危急。不过由于抢救及时,目前已经脱离危险期,只是还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疗养恢复。
小雪花趴在床边,一如既往穿着红裙子,但直觉告诉俞望,有哪里变得不同了。
他想了想,向女孩打招呼道:“你好。”
女孩害羞地把脸埋进被子里。
俞望讶异,这是从没见过的反应。
“她有了意识。”云风天欣慰说道,虽然脸庞依然毫无血色,眼中却焕发着前所未有的明亮神采,“我知道这就是小雪花……是我的亲妹妹……她以另一种形式回来了……”
俞望记得云风天谈起过的往事,由衷替她感到高兴:“那真是太好了。”
傅文越在边上默不吱声,等离开了病房,确保云风天不会听见,才开口道:“那些医生都在说,队长很可能受到了精神污染。”
俞望露出疑惑
的表情。()
傅文越:“好像是因为太过思念逝去的妹妹,在雾区影响下分裂出一个副人格,与能量体相融合,变成了她认知中的妹妹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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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听着有几分悲凉。
俞望莫名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
“你也看见队长有多高兴了,我肯定愿意相信那个看不见的能量体真是她妹妹,可如果医生判断正确……”傅文越发出长叹,“某些坎,不是那么容易迈过去的。”
他的语气多了一丝怅然,看来又是个有故事的人。
可惜俞望没什么感同身受的经历,只好拍了拍傅文越的肩膀以作安慰。
*****
特防机关东南三部,正门外。
钟落斜靠着银色车身,视线漫不经心扫过那些自以为完美隐藏在暗处的傻逼,眼里流露出几分讥讽之色。
直到看见俞望出现,他的表情瞬间360度转变,和煦笑容浮上俊美脸庞,站直身子招手示意。
傅文越这才发现门口的不速之客,顿时把那一丝怅然忘到脑后,拽住俞望急问:“你俩怎么还有联系呢!?”
俞望:?
俞望:“合租比较划算。”
“……难道你没看档案???”傅文越飞快朝钟落方向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那家伙很危险啊,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杀人就跟切萝卜似的!”
俞望大概知道情况,躺医院的这些天,他通过终端与钟落重新取得联系,闲来无事聊了许多话题。
钟落解释过了,那都是被逼无奈才做的反抗,他向来是和平主义者。
“正当防卫,可以理解。”
傅文越:???
去踏马的正当防卫!
他在心里爆了句粗口,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该感叹俞望太天真,还是钟落演技太好。
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俞望理所当然道:“要是真犯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阿落也不可能大摇大摆出现在这里。”
一下子把他的所有话都堵住了。
傅文越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虽然当中牵涉到复杂的现实原因,比如缺乏对强大异能者的有效约束手段,雾区侵蚀和□□团体已经让人应顾不暇……但不可否认的是,钟落目前确实只在警戒名单上。
甚至由于这家伙向来看黑袍协会不顺眼,对那些神经病教徒基本见一个杀一个,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帮了他们的忙。
傅文越沉默半晌,由衷感叹道:“你可真是心大。”
俞望眨眨眼,不太能理解这种如同看勇士般的眼神。
还记得五年前刚去到镇上的时候,他由于身无分文,哪儿都租不起。后来靠着老先生的帮助住进一处老旧公寓,才避免了流落街头的命运。
那是不到三十平的小屋,被房东强行切割开来,两间卧室靠着一层薄薄的木板相隔。
舍友从来不是安静的人,他经常能听见从隔壁传来的沉重喘息声与唾
() 液吞咽声,大概是贴着墙的缘故,晕散的水渍甚至已经渗透到了他这一侧,散发出浓烈的腥臭气息。
平时在外面遇见,对方身上也总是会浮现一张张饥渴人脸,争先恐后朝他贴来。
相比起那位兄台,钟落明显要好得多——既没有不良的生活习惯,也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傅文越听俞望轻描淡写说着,才想起来这人曾经独自在灰雾区生活了五年,心中升起几分佩服之余,也有种原来如此的恍然。
成日和怪异为邻,难怪对钟落那款的接受度会比较高,只是俞望可能不清楚,钟落在某种程度上比怪异还要可怕……
思绪中断,傅文越突然打了个冷颤。
就像是被无形的尖刀抵住了脖颈大动脉,全身寒毛瞬间立起,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发出尖锐警告。
他条件反射寻找危机感的来源,并很快发现了原因所在。
是钟落的视线。
即便还相距着两百米以上的距离,那家伙的目光依然如有实质,让人难以忽略。
旁边的俞望毫无所觉,似乎只是在针对他。
傅文越脊背发凉,全身肌肉紧绷,已经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下意识握住了右手食指的金属戒——那里面储存着刚兑换的防御型非凡物品。
这家伙应该还不至于猖狂到在特防机关的大本营动手吧?他不确定地想。
但好像也很难说,毕竟是那个作风行事全凭心情的钟落……
正当他内心充斥着各种纷乱念头时,俞望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麻烦你送我了。”他说。
傅文越愣住,脑子有点没转过来。
俞望好心提醒:“不是要回去拿游戏机吗?”
他知道这对兄弟都住在宿舍,前段时间的坍塌事件并没有波及到他们。
傅文越心想还管什么破游戏机,老子现在正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傅文闲那小子少打会儿游戏能怎地!?
可下一秒,随着俞望向他挥手告别,径直朝大门口走去,那种即将大祸临头的不祥预感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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