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摇春不是什么圣母,所以当她在听见对方诬陷自己的时候,心底确实是有过一瞬间的愤怒和厌恶,但是很快,那种愤怒又被对方的死亡冲淡了。
比起佩儿充满构陷的谎言,燕摇春更讨厌那个躲在暗处谋划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轻轻松松便将一个人的性命摧折了。
空气安静了许久,燕摇春忽然开口,道:“你说得对,楚彧。”
她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上一次还是在她生气的时候,楚彧心中微微一跳,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望着燕摇春,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燕摇春躺在软枕上,室内的光线晦暗,少女的双眸显得格外亮,目光落定在他的面容上,燕摇春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楚彧的脸侧,感受到那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这一刻,她无比真切且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当下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她很坦然地道:“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不喜欢这里。”
在短暂的静默之后,楚彧握住了她的手,道:“没关系,娇娇,我会尽我所能地去改变它,如果你不知将往何处去,请暂时在我身边停下来。”
他的声音不大,如同起誓和承诺,又仿佛一种诚恳的请求。
空气寂静无声,当楚彧低头靠过来的时候,燕摇春的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强烈的感情,那种情绪来得太快,犹如一股洪流冲刷而过,令她措手不及。
那是楚彧对她的喜欢。
从二人相触的唇间传递过来,仿佛他们此时已裸|裎相对
,没有衣物的遮掩,没有□□和骨骼的阻隔,甚至连思维的隔阂都消失了,唯有两颗心紧贴在一处,无分彼此。
这种感觉过于汹涌,燕摇春有些不能承受,她的睫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轻轻发出一声近乎抽泣的嘤咛,楚彧的手自她的腋下穿过,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贪恋地亲吻着,是与往日完全不同的凶猛和强势,呼吸滚烫而湿润。
像是从未尝过甜味的人,突然吃到了一块饴糖,要将其裹在舌尖,细细地融化,舍不得一下子吞吃入腹。
燕摇春有一种要化开了的错觉。
她被亲得晕晕乎乎的,浑身的骨头都发酥,整个人直往下坠,像一朵沾满雨露的饱满花苞,又被那一双有力的胳膊稳稳抱住了。
有些事情,总是过犹不及的,这段时日以来,楚彧一直小心翼翼地压抑着那一份喜欢,不让它继续增长,他让自己变得很忙,以此来克制自己对燕摇春的思念,效果确实是显著的,然而闸门终有打开的那一刻。
喜欢这种情绪,并不是人为能控制的。
越是压制,反噬的时候,就越发恐怖。
八幺八是一个很有礼貌的系统,它耐心地等到这一个吻结束了,才开口道:“楚彧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100,主线任务已完成,任务奖励金属冶炼法即将发放,请注意查收。”
“恭喜宿主大人,该目标好感度已达到100,宿主可选择与对方结为伴侣,注意,如确定选择该目标为伴侣,将达成三生有幸结局。”
听到这句话,燕摇春心里竟不觉得如何意外,而更多的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知道总有一天会面对这个问题,就好像甲方会来找她要图纸,而DDL也即将到来。
这是无法逃避的事实。
“您愿意选择楚彧吗?”
……
楚彧去了慈宁宫。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了,天上下着牛毛一般的细雨,在昏暗的宫灯下,亮如银丝,当夜风吹来时,便将那些银丝吹得飘飞起来。
一刻钟后,慈宁宫到了,金顶琉璃瓦的檐下,悬着数盏宫灯,在风中轻摆,光晕泛着黄,蒙蒙亮着,远远望去,那些宫灯仿佛是凭空漂浮着一般。
早早就有人前去通报了,宫人引着楚彧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入了正殿,殿内烧着银霜炭,芸烟香炉里的烟,一刻不停地燃烧着,沉郁的香气令人心中发闷。
宫人打起帘子,楚彧入了内殿,太后正坐在软榻上,一个小宫女正跪在她脚边,替她轻轻捶着腿,见了天子来,她连忙转了一个方向,伏跪下去行礼。
太后摆了摆手,淡淡道:“都下去吧。”
“叶青,命人给皇上奉茶。”
叶青恭敬地俯身应答:“是。”
不多时,宫人们都被摒退了,殿内变得安静无比,楚彧在软榻的另一侧坐了下来,两人寒暄几句,太后状似关切地道:“这么晚了,又下着雨,皇上没被淋湿吧?”
楚彧转头看向她,反问道:“您关
心的是这个吗?”
“皇上这话说的(),”太后笑了⒈()_[()]⒈『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道:“哀家当然关心你的身体了。”
说话间,叶青奉了沏好的茶上来,小心送到楚彧手边,太后继续道:“皇上身为九五之尊,肩挑江山社稷,天子之体,关乎社稷安危,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岂不是大昭的祸事?”
楚彧忽然微笑了一下,赞同道:“太后言之有理。”
没想到他会是如此反应,太后微微一怔,有点没反应过来,楚彧又道:“朕的身体,确实很重要,只是自古以来,天子之重任,非一人所能独承,所以朕打算明日在早朝,与众臣共商议储之事。”
“朕已拟好了旨意,”楚彧将带来的一卷黄绢放在案上,推过去,道:“正好也请太后帮忙参谋一二。”
太后闻言,先是愣住,接着便立即将那卷黄绢拿起来,徐徐打开,扫了一眼,脸色当时就变了,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失声叫道:“你这是做什么?!”
楚彧不紧不慢地念出了黄绢上的字:“立储乃国家之根本,社稷之保障,朕思及祖宗基业,顾及万民福祉,欲早定储位,以安民心,着下令,命皇族宗室中有适龄者,五岁以上十岁以下,即日入宫,于上书房进学,以备东宫之选。”
太后当时就急了,霍然站起身,神色愠怒道:“你之前不是说,要立源儿为储君?现在又召那些宗室子入宫,是何意思?”
楚彧望着她,语气很平静地道:“太后是什么意思,朕就是什么意思,您今日下午派人去了摘星阁,难道不是想以此要挟朕,让淑妃回宫么?”
“你!”太后双目微睁,气急败坏道:“你是一国之君,岂能出尔反尔?!”
楚彧微微一哂:“您贵为一国太后,不是也有千般手段?”
太后险些被这句话噎死,她气得心口起伏,一只手死死按住案几,冷笑道:“好,好,好!好一个痴情种子,今日真真是叫哀家开了眼哇!”
事已至此,大家索性撕开了脸皮,太后质问道:“当初宸儿为了救你,才瞎了一双眼睛,你不念着他的恩情,反而想把皇位传给这些乌七八糟的人,以此来威胁哀家,就只是想为你的女人争一口气?”
楚彧淡淡道:“太后此言未免有失偏颇了,其一,宗室之子,都是天家血脉,怎么能叫乌七八糟的人?其二,朕立储君,是为了天下计,并无私心,只要德才兼备,品行端方,皆可有望成为东宫,皇兄当年就是如此,他是先帝亲自教导出来的、君子一般的人物,想必他也会赞同朕的举措。”
明王当然赞同了,他宁愿挨太后两个耳光,也不肯把儿子送进宫里来做太子。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她紧紧捏着那一卷黄绢,却没有半点办法,此时她已经无暇再去想宫外的淑妃了,满脑子都是怎么替她亲孙子把这个储君之位保住。
楚彧站起了身,道:“从今日起,朕不愿意听到任何不利于燕容华的传闻,至于慎刑司的事情,还请太后代为善后。”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才刚刚踏出殿门,便听见后面传来了瓷器碎裂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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