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迹一时没说话,扶着栏杆站了会儿,才蓦然开口问道:“小言,你很想谈恋爱吗?”
这个问题问得没什么预兆,言从逾愣了下:“怎么了?”
顾迹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咱们是好朋友,你不能有了对象就忘了我。”
言从逾竟有些哭笑不得,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先问道:“那你会这样吗?”
“不会。”顾迹回答得很爽快,“因为我不会有对象。”
言从逾听出他话里确定的语气,顿了顿道:“以后的事情说不定呢。”
顾迹这辈子没打算谈恋爱,一部分是林清然的缘故,而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未来十年里不会遇见喜欢的人。
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前世没有遇见对应的人,这辈子不出意外地也不会有。
但这话不可能对言从逾讲,顾迹只是笑了笑,顺着他道:“也对。”
微风吹过,倏地顾迹想起什么,前世在认识言从逾的那段时间,对方好像一直是单身状态。
上辈子后半段时间的事情,在顾迹记忆里还相对清晰。
*
【医院。
在腿受伤时的康复期,顾迹每天都会在医院楼下的花园里待很久。
病房里总是带着无声的死气,即使有阳光照进来,也只能惊起屋里的微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私人医院的花园也很安静,但偶尔经过轻声脚步的医生护士,擦过草丛时发出的响动以及人工湖中的喷泉水声,总比毫无声息的病房好得多。
助理把他送下楼后会暂时离开,留给他单独的时间,一段时间后才会回来。
顾迹坐在轮椅上,脸上没什么情绪,走神似的看着前面的花丛。
不知过了多久,顾迹本来是在一处背光阴影处,但随着时间流逝,太阳慢慢换了位置,直直地晒在他的身上。
阳光晒在皮肤上带着灼热的烧疼,他懒得挪地方,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顾迹的头顶出现一片小小的阴凉。
感受到旁边的人存在,顾迹头也没抬,语气淡漠地问道:“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吗?”
语气见怪不怪,显然这种情况已经出现了很多次。
边上传来熟悉的声音,“没有事做。”
顾迹睁开眼睛,“你没有工作吗?”
言从逾站在侧后方,手里举着的黑伞倾斜向顾迹的方向,他摇头,“没有工作。”
有了几次经验后,这时候的言从逾深知怎么样才不会被顾迹赶走。
顾迹果然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你去找朋友玩。”
言从逾在旁边的花坛上坐下,“也没有朋友。”
顾迹冷淡道:“你天天往医院跑,有朋友才怪。”
言从逾附和着嗯了声,仍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太晒了,去那边坐着吧。”
顾迹盯着他没说话,
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言从逾丝毫不受影响,把伞放下后,准备伸手去推轮椅。
手还没碰到了轮椅,被顾迹紧紧掐住了手腕,他厌烦道:“别管我。”
力度很大,言从逾被攥得发疼,脸上的情绪却不显,只是道:“太晒对伤口不好。”
良久僵持下,顾迹先松开了手。
言从逾将手放在轮椅上,手腕上留下了青紫的指印。
顾迹冷冷道:“本来也好不了。”
言从逾:“能好。”
顾迹:“不能。”
言从逾:“能。”
顾迹:“我说不能就不能。”
言从逾:“能。”
“……”
放弃无意义地争辩后,顾迹忽然看向言从逾,问道:“丑吗?”
他指的是脸上的烧伤,自火灾之后他很少照镜子,但也大概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伤口可怖骇人。
顾迹幼稚地想用这种方法把言从逾赶走。
看着男人的脸,言从逾仿佛看不见那些伤疤,划过的只有心疼,抬手轻轻摸了下顾迹的额角,那里是最严重的地方,他说道:“好看的。”
】
当时顾迹右腿受伤,脸上烧伤毁容,虽然经过治疗后身体上的伤势都在好转,可心里的挫败无力却没法治愈。
即使言从逾已经努力表达出他的善意,可顾迹还是没法信任他。一开始在许多次碰见言从逾的“巧合”后,顾迹以为对方有接近他的意图,态度一直不算很好。
想到这些,顾迹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看向远方的田野,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上辈子认识言从逾的那段时间,对方一直是单身状态,甚至连要好的朋友也没有。
——小言的谈恋爱计划要泡汤喽。
言从逾听见顾迹叹息,偏头看着他。
顾迹拍了下言从逾,提前给他做了个心理准备,笑道:“别谈恋爱了,老老实实跟我当一辈子朋友吧。”
言从逾一下没反应过来:“……?”
明明刚刚顾迹还说只要没有性取向差距的话,一切都有可能的。怎么一下子又改口了?
“可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言从逾迟疑道。
顾迹最开始没想起来这段事,现在才慢慢回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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