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发言稿上的问题, 尴尬地笑笑:“可是没有证据,您又是怎么指控她的?没有证据, 检察部门又是怎么将她带走的呢?”
凡事讲求证据,更何况在民众的认知里,夏瑶还是个积极向上的好人。
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有让人信服的铁证,她怎么可能会被带走接受调查?
周新军似乎一直在等主持人问出这个问题。
话音刚落,他便接上了他的话:“这根本就不可能有证据。她动用权力放着有专业素养的饲养员不找,而是选择一群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村民,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主持人:“这……”
“别的不说,你觉得哪个用人单位会聘用一个有智力障碍的人呢?”
他是没有书面上的证据,但是基地里的所有人都是夏瑶“走后门”,搞“裙带关系”的铁证!
选择跟夏瑶撕破脸,那就是跟整个保护基地撕破脸。如今在镜头前,周新军也不装了,把这段时间自己委曲求全窥探到的真相全部抖搂出来。
“大家对动物园那只叫金蛋的金丝猴不陌生吧?它是夏瑶带到动物园的, 不知道电视机前的观众有没有注意到,金蛋和野生的金丝猴并不一样。”
“还有健健康康, 曾经是山市动物园放生的熊猫,巧的是,去年的时候也是夏瑶给带回来的。”
“我记得从前年开始, 咱们市附近的村子就开始修路,很多农田都被征收了,补偿款不过几百块,可夏瑶家里却有一台电视机, 这钱又是从哪来的?”
“马上要从国外回来的杏来还记得吗?当时出国的名额本该是保护基地的, 可不知怎么了, 夏瑶带着两名饲养员去了一趟动物园后,这名额就落到了动物园的头上。”
“夏瑶的工资一个月是七十块,但是她的账户里却有八千块的存款。”
“……我是没有什么证据,包括我举报的时候,也只是向上级阐述我的发现而已。我一直很好奇动物园园长和我们局长为什么对夏瑶这么好,我想,这次的调查可能会给我答案吧!”
周新军很高明,挑三拣四的说着自己的发现。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不过经过他的一番剪切和拼接后,便成了一盆脏水狠狠地泼在了夏瑶的身上。
在镜头前,他没有明目张胆地说出夏瑶受贿的事,只是旁敲侧击的暗示,可即便是这样,已经能够激起电视机前观众们的愤怒。
“放屁!都他妈是放屁!”
高满朝着一旁的椅子飞起一脚,要不是众人拦着,他非得冲上去把电视砸个稀巴烂不可!
眼睁睁看着周新军污蔑夏瑶,别说是高满了,基地里的每一个人都气得脸通红。
明知道周新军是在撒谎,却一点忙都帮不上真是难受得紧。
与此同时,在山市检察局的办公室里,夏瑶同样是如坐针毡地接受着一众检察委员的质疑。
这是她接受调查的第七天,虽然对外说是协助调查,可每天都呆在检察局的生活对她而言和蹲笆篱子没什么区别。
“我们今早接到了徐蕙兰女士的电话,这笔钱,确实是她自愿交予你的,并托你照顾她的孩子,也就是熊猫保护基地的二级饲养员徐壮实。”
各位检察委员并没有偏听偏信,面对周新军的每一条指控,他们除了询问夏瑶和她身边的人外,也会调查另外参与其中的当事人们。
接受调查的第一天,夏瑶与动物园园长勾结、接受贿赂的事被证实为莫须有的污蔑;
接受调查的第三天,基地那边的所有员工也能证明,他们是通过正常的招聘过程进来的,并且有照顾熊猫的丰富经验;
接受调查的第四天,唐诚和夏瑶的关系得到澄清,同时王二姨的女儿王小慧也证明,金蛋并非夏瑶在野外抓捕,而是托人放归山林,健健康康也是由前饲养员潘叔交托给她照顾的……
清者自清,没有做过的事,哪怕说得再真也不会得到证实。
周新军安在夏瑶头上的每一条罪名都被洗白,刚开始那几天,各位检察委员还当夏瑶是个心思狠毒的女人,可随着一件件事情的真相大白,大家对她的态度明显有了转变。
她确实是像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样,有一说一、坦坦荡荡,不沾半点的诡谲心机。
往后翻了几页,其中一名检察委员指着最后几条指控,问道:“关于非法捕捉大熊猫幺幺和乐乐、私自占用国家资源,以及影响野外生态的控诉,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终于到了这次询查最重要的事。
其他的事,夏瑶都有底气说自己没有做过,可这件事……
“我并没有非法捕捉,只是暂时把它们收留在村子后面的山上,除了每天饲养之外,没有进行任何非法的行为。我的确也利用过保护基地的仪器给幺幺做检查,这一点我承认,不过影响野外生态的事,我没有做过。”
这些天,听夏瑶说了太多的“不是”、“没有”,头一次听她承认时,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一旁负责记录的检察委员,停下了手里的笔,再次问道:“所以,你确实是私自喂养过大熊猫幺幺,并且把它圈养在居住地的附近?”
“是,”夏瑶大大方方地承认道,“但不是圈养,只是造了个山洞让它住,并没有限制它的自由也没有伤害过它。”
“去年大熊猫乐乐的腿被绳子拉伤是怎么回事?”
夏瑶:“那是一次意外,是和健健康康打闹时不小心伤到的。”
“可是如果你没有收养它,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另一名检察委员跟着道,“在收养大熊猫幺幺和乐乐之前,你知道私自圈养野生动物是违法的事吗?”
夏瑶辩解的话到了嘴边,叹了口气后,就只是点了点头,“知道。”
“所以我们可以理解为,你是故意将它们养在山里,并非任何的意外和人为的教唆、引导,对吗?”
夏瑶的头垂得更低了:“对……”
几位检察委员对视了一眼,默默在本子上记录了一行字……
今天的询问持续到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晚上九点,夏瑶才和几位检察委员从会议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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