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宣平候世子失踪一案有了眉目。”葛经义临场发挥的次数多了,越来越熟练,让几个不知内情的大臣还真以为他查到了点什么,在心里感叹这可是巧了。
天衡帝很配合地挑了挑眉:“哦,可找到了宣平候世子?”
葛经义摇头:“不过臣
心里已有了怀疑的对象,世子的失踪跟庞小公子有关。”
庞飞冷不丁被人揭穿了心底最重要的秘密,又急又怕,额头上冷汗直冒,下意识地否认:“葛大人,您……您可不能血口喷人啊,我与兄长手足情深,无缘无故地,我又怎会去害兄长?况且,那日我没去白潭寺,这点家父可作证。”
【呸,你当然没去白潭寺了。】
【世子好心替你掩护,你也答应清理掉庄子上的老鼠,结果却把世子骗去庄子上杀了。】
【官府和侯府一开始寻找的目标就错了,当然找不到人了。】
葛经义眼睛中闪过一抹笑意,淡定地开口:“你是没去白潭寺,但你当日也不在府中,你去了城外的庄子上,侯爷,我说得对吗?”
宣平候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他怨毒地盯着小儿子,用力点头:“没错。他那两日确实不在府中,而是在庄子上。”
庞飞见他们连庄子都知道,更急了,连忙对宣平候说:“爹,您相信我,我跟大哥感情一向很好,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葛大人肯定是误会了。”
宣平候扭头,不想看这孽畜。
葛经义淡然应对:“庞小公子,世子知道了你大规模养殖老鼠的事,劝阻你清理掉这些老鼠。你不乐意又怕此事被人知晓,便动了杀人的心思,找借口将没有防备的世子引去了庄子杀害。你别急着否认,世子的尸体应该就埋葬庄子里,派人搜查一遍即是。而且你身边伺候的人,庄子上的人,他们可受不住刑部的拷问。”
“庞小公子,我们目前已经将你身边伺候的人都控制住了,我劝你还是从实招来的好,也免得受皮肉之苦。”
唐诗好想给葛经义点赞。
【葛尚书威武。太厉害了,还以为庞飞这狗东西要逃脱,顺利承爵呢,没想到葛尚书来得这么巧,还查清楚了案情。葛尚书可真是个及时雨。】
葛经义感觉老脸有点红,姑奶奶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啊。要不是您漏题,他哪知道答案啊,宣平候世子这会儿还得含冤地下。
却又听唐诗有些伤感地说:【可惜尸骨是找不到了。庞飞杀了好几个人呢,连同世子身边的两个小厮都埋在院子后面的槐树下。他养的老鼠太多,什么都咬,什么都吃,把世子身上的衣物都啃烂了,估计现在就只剩一具白骨了,哪还认得出哪具骨头是世子哦。】
宣平候老眼泛红,极力克制才没有失态,他的儿子命太苦了,被嫡亲的兄弟用这种荒唐的理由给害了。
葛经义又得了个信息,把握更大了,即便认不出那具骸骨是世子也没关系,他可以让庄子里的人去指认嘛。
他冷冷地看着庞飞:“庞飞,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庞飞本就心虚,如今见葛经义说得头头是道,将他作案的动机、时间、地点都说得一清二楚,还将他手底下的人都控制住了,便知这事是瞒不下去了。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是又怎么样?谁让他杀我的老鼠。他可以喜欢读书,喜欢画画,喜欢种
花,我为何养不得老鼠?凭什么他要命令我将老鼠都杀了,不然就向父母告发我,还要将庄子收回去?就因为他年长,就因为他是世子,就因为他以后要袭爵吗?”
唐诗都要被这人的无耻给气笑了。
【真要觉得这事没什么不可见人的,那你倒是别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养啊。】
【读书、画画、养花又不影响他人。你养的老鼠可是把农民们的庄稼都吃光了,这两年庄子上的佃农颗粒无收,都快活不下去了,你还有理了,什么垃圾玩意儿。】
宣平候见他至今还冥顽不灵,振振有词,再也控制不住,抄起座下的椅子就往庞飞脑门上砸去:“逆子,逆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庞飞指着自己流血的脑袋:“打,你打死我算了,凭什么大哥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也是宣平候府嫡亲的血脉,凭什么事事都要听他的。”
“你这孽畜,你大哥都是为了你好,他可是你的亲兄弟,你怎么忍心对他下手,我打死你。”宣平候老泪纵横。
庞飞坐在地上,得意地说:“是啊,他也是你这么想的,在我一榔头砸破他的脑袋,他倒下的时候还不可置信地指着我。他到死都没想到他这辈子会栽在我手里呢。”
疯子,真是个疯子。
也是,能跟老鼠同吃同睡,养一庄子老鼠的能是什么正常人。
妃嫔们心扑扑直跳,吓的。
她们平日里争宠也就是显摆一下,在皇上太后面前表现一下,可没见过这种真刀真枪见血的。
几个大臣也被庞飞惊得不轻,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庞飞长得人模狗样的,内心竟如此扭曲阴暗。
永恩伯怕宣平候承受不住,连忙上前拉着他:“侯爷,您消消气,别打了,别气坏了身子,如今府里还要靠您呢。”
宣平候丢下椅子,坐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他孝顺又勤勉好学的长子。
记得那日,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云玟团花直裰,头戴白玉冠,盈盈一拜说是要出门访友,晚上便回来。
从此便再也没回来。
那一日便是永别。
只留下他们夫妻日日垂泪,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念着他,不曾想他就一直在庄子里,埋在那冰冷的、暗无天日的槐树下。
宣平候痛得无法呼吸。
大家都理解他,也没人劝他。
葛经义无奈地摇摇头,行礼道:“皇上,案情已经很清晰了,微臣恳请将庞飞押送进刑部大牢,审问后择日处决。”
天衡帝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就按你说的办吧。”
葛经义带人将疯疯癫癫的庞飞押了下去。
庞飞出了这种事自不可能承爵了。
但经过这个沉重的打击,宣平候的身体明显更差了,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宣平候府也当早日将继承人定下来,不然宣平候哪一天要是突然去了,旁支肯定要为这个爵位闹得人仰马翻。
天衡帝提醒他:“宣平候节哀,世子之位你若有了新的人选,递折子进宫即可。只要人品端方,朕都允了。”
宣平候跪下磕头:“谢皇上隆恩,今日之事是微臣教子无方所致,请皇上责罚。”
他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了,还怎么罚?
天衡帝淡淡开口:“罚你收尾。”
宣平候磕头:“微臣领旨。一定将庄子上的老鼠清理干净。”
群臣看完了热闹,不,是议完了事也跟着告退,永恩伯扶起了宣平候落在最后,刚要踏出主殿的门槛便听那道女声又响起。
【庄子上的佃户和附近的农民好惨啊,饿得面黄肌瘦,好多都生病了,最近死了不少人,哎,都是庞飞造的孽。】
【高烧、呕吐、皮肤淤血、咳血痰,死后皮肤呈黑紫色,瓜瓜,我怎么感觉这病不简单啊,不像是饥饿或者乱吃东西所导致的。而且生病的人不少,有点像传染病。】
瓜瓜的语气凝重了起来:【糟了,宿主,庄子上恐怕爆发了鼠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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