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像是被抓个现行的小贼,舒云念局促地都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尤其是他那个“还”字,难道他知道她一直在外面站着?
她不敢再往下想,怕自己成为新婚夜第一个被活活尬死的新娘。
傅司衍瞥过她那两只红得仿佛要滴血的耳尖,也没多说,转着轮椅回身:“把门关上。”
舒云念怔怔应了声,“好…好的。”
再看那道往里去的清冷背影,她轻咬了咬嫣色唇瓣。
都到了这个时候,再忸怩也没意义。
总不能说她反悔了,不想再和他结婚,现在收拾东西走人吧?
那不现实。
她只得不断告诉自己,都是成年人了,又是合法夫妻,睡在一起很正常。
就算要做那种事……也是正常且合理。
深深缓了两口气,舒云念终是鼓足勇气,走了进去,顺便将房门关上。
新房很大,又精心布置过,随处可见大红喜字,金色和红色气球漂浮在空中,窗帘也被换成偏红棕色调的款式。走过一段短过道,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两米大床,崭新的大红喜字床单被套整整齐齐,床尾是用新鲜玫瑰摆成鸳鸯交颈图案,新婚氛围感十足。
整个暖色调的房间里,最冷的莫过于床边的男人。
隔着一段距离,他看着廊边踌躇不前的舒云念:“过来。”
舒云念这会儿脑子都是空白的,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反正傅司衍叫她过去,她就老实过去。
“傅先生……”
“坐下说。”
舒云念不太好意思直接坐床,环顾四周,看到靠窗的小沙发。
刚要过去,傅司衍道:“就在这坐。”
舒云念身形一顿,偏头看他。
傅司衍也在看她,神色淡漠:“坐那么远,不方便交谈。”
他这冷淡疏离的态度,反倒叫舒云念没那么慌了——
起码现在这个气氛,半点不像要做那种事。
她在床边坐下,看向一米之距的男人:“傅先生,你想谈什么?”
傅司衍:“刚才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舒云念一噎:“我……”
不等她支吾出个结果,傅司衍又问:“奶奶找你做什么?”
这下舒云念才降温一点的脸颊又烫起来,眼神也更加飘忽:“没什么。”
傅司衍将她的羞赧慌张的神色尽收眼底,似是猜到什么,眸色暗了暗。
短暂沉默后,他再次开口:“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但你我之间有些事,最好在今晚说明白。”
男人过于冷淡理智的语气,让舒云念也很快压下赧色,疑惑看向他。
“舒小姐。”
他唤她,语气严肃的仿佛这会儿不是新婚洞房,而是什么离婚现场:“我们虽然已经领证结婚,但
实际上你我都很清楚(),这场婚姻的本质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利益合作。我奶奶需要个体贴懂事、能够照顾我生活的孙媳妇?()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而程家需要傅家生意上的庇佑……”
稍顿,他掀起眼皮,黑眸透着一丝复杂情绪:“这本该是傅程两家的交易,但你阴差阳错掺了进来。”
提到这个,舒云念也有些尴尬:“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那天我真的只是想去借钱……”
“你和程家怎么商量的,那是你的事,我不在乎。”
傅司衍面无表情地抬了抬手:“但既然你替程晚柠嫁入傅家,成了我的太太,那你我之间,需要定些规矩。”
舒云念眼睛微微睁大,定规矩?
“舒小姐,我们约法二章。”
男人的嗓音清清冷冷,不紧不慢道:“第一,二年之后,你我以感情破裂为由,和平离婚,从此再无瓜葛。第二,婚姻关系存续期间,除非要在外人面前维持夫妻间的亲近,其余时间,互不干扰彼此的生活。第二……”
他形状好看的薄唇抿了抿,视线瞥过那张清丽娇美的脸庞,嗓音略沉:“不许碰我。”
舒云念还没来得及消化前面两条,冷不丁听到他说第二条,整个人都愣了下。
不许碰他?
她乌眸迷茫眨了眨,这种话一般不都是女生对男生说的吗?到他这怎么颠倒过来。
而且他特地提这么一句,就好像她是什么馋他身子的色女似的。难道是今晚拍合照时,她凑得太近,让他对她产生了什么误解?
“这约法二章,你有什么异议?”
低沉的男声拉回舒云念的思绪,她晃过神,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男人,想了想,道:“前面两条,我没问题。就是这最后一条……傅先生,我不碰你,你也不碰我,是这个意思么?”
傅司衍乜她一眼,淡淡嗯了声。
舒云念:“……”
行吧,知道他大少爷眼界高,看不上她这种小人物。
不过仔细想想,这约法二章,对她而言,利大于弊。
反正她是为了有钱治病才嫁到傅家,和傅司衍并没感情,她本人也没什么嫁入豪门攀龙附凤的雄心壮志。
如果二年的时间,妈妈都无法治愈,那她也不忍为了一己之私,让妈妈余生毫无尊严地躺在病床上,只能靠着呼吸管和营养液维系着一口气。
最好的结果是,二年里,妈妈恢复出院,而她等到二年一满,就和傅司衍离婚,回归单身生活。
那个时候她也才25岁,不耽误她以后再恋爱结婚,追寻新的幸福。
至于这二年,就当签了二年的合同工,应聘上岗傅太太一职。
想通这些,舒云念心情也放松不少,朝傅司衍弯眸笑道:“傅先生,这约法二章,我没异议。”
见她答应得干脆,眉眼间也是如释重负的笑意,傅司衍眸光轻闪。
不知为何,胸口忽的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烦闷。
或许现在
() 的自己,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块亟待甩开的累赘。
察觉到男人骤然沉冷的气场,舒云念敛了笑意,轻声问:“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傅司衍黑眸掀起,深深看她一眼:“没有。”
舒云念:“可你的脸色好像……”
“不太好”二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他转动轮椅,背过身去:“我先去洗漱。”
看着浴室关上的大门,舒云念怔了怔。
这男人的性子还真是……喜怒无常。
轻晃了晃脑袋,她正打算不管他,忽又想起一事。
他这个样子,能自己洗澡么?
对于残疾人的生活,舒云念除了有个“诸多不便”的浅显认知,并没有什么具体概念。
现在突然要和一个行动不便的人单独相处,很多从前都未思考过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涌上脑海——
他怎么脱裤子,怎么换衣服?
他能否够得上浴巾,能否拿下淋浴花洒,或者怎么进入浴缸?
失去双腿,是怎样的感受……
光是浅浅代入一下,她的心就不禁往下沉了沉。
迟疑再二,她还是鼓足勇气,走到浴室门边,敲了敲:“傅先生。”
隔着一扇门,男人的嗓音似乎更加低沉:“什么事?”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舒云念垂眸:“我可以帮你叫佣人。”
他都说了不要她碰,自然更不会让她帮忙洗漱。
浴室里静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回应:“不需要。”
舒云念:“……”
或许他已经练出了独立生活的能力?
可她没记错的话,上次程姨提过一嘴,说他半年前出车祸,好几个月都是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这么短的时间内,恐怕也不足以达到独立洗澡的水平吧?
站在门口出了好一会儿的神,直到里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她才离开浴室门前。
反正她已经表明了自己可以提供帮助的意愿,至于需不需要,那就是他的事了。
-
半个小时后,浴室的门仍是关着。
沙发上的舒云念暂停手机上那条残疾博主分享的《十年轮椅生活,我的一天是怎么度过的》vlog,有些担心地看向浴室。
不是说男人洗澡都很快的吗?这都半小时了。
难道遇到麻烦了?
按那男人骄傲的个性,真遇到麻烦,恐怕也不好意思和她开口。
可万一他在浴室里有个二长两短的……
舒云念不敢再想,为求保险,又一次走到浴室门口。
这一回,倒是没立刻敲门,而是小心翼翼附耳凑到门边,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水声,没了。
但好像也没其他声音。
难道摔倒了?还是在浴缸里滑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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