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没有笑,只是觉得疑惑。
难不成出什么事了,她要寻到这里?
陆景灼让讲课的官员停一停,起身走出来。
“说吧。”他道。
那双如明月清辉般的眸子里并没有一丝见到她的惊喜,更别谈热烈。
在此前,她一直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人,像不起风的湖面,始终平平静静,可现在,她见过了他的另一面,她明白,他是藏得深。
再看陆景灼,她有种很新奇的感觉,笑着道:“我没什么事。”
陆景灼:“……”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殿下。”
她仰着头,眸色清透,肤光如雪,像个妙龄少女。
陆景灼薄唇紧抿,面不改色。
四目相对,一阵死寂。
过得片刻他道:“既然无事,回去吧。”转身留给她一个冷淡的背影。
楚音并不生气,她想,陆景灼一定十分惊讶,因为她是第一次这么跟他说话。
他的太子妃仍在窗边。
在满园翠色中,这一抹樱色格外突出,艳得灼眼。
陆景灼目光掠过,脑海里浮现出四年前的事,那时他们一家尚在青州,父亲也还是个藩王,但依照宫中的情势看,父亲极有可能会是下一任天子,故而他择妻也十分慎重。
最终父亲母亲选择了楚音。
此前他二人只见过两次,互不了解,但终身大事从来都由不得孩子做主。
他娶楚音没多久,天子驾崩了,后继无人,那一干官员将父亲推上了皇位。
他们举家准备迁往京城时,发现楚音有喜。
怕路途遥远,伤及身体与孩儿,楚音选择留在青州,并且非常体贴地表示,不需要他照顾陪伴,让他务必协助父亲处理登极事宜。
他在那一刻看清楚了楚音。
她让他去京城,是怕这段时间生变,影响到将来储君的定夺,为此她宁愿一个人面对生子的危险,承受一切。
在她心里,他能当上太子,她能当上太子妃才是最为重要的事。
后来她在青州生下一对龙凤胎,因孩子小,体弱,又在那里拖了快两年方才入京。
他们虽然成亲了四年,实则在一起的时间也就数月,再加上分隔许久,实在有些生疏。
今日她突然如此,因为什么?
陆景灼百思不得其解。
内侍东凌提醒道:“殿下,您的书许久没翻了。”
陆景灼:“……”
算了,管她呢,其实她只是来看看他而已,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他又集中起精神。
楚音回到东宫时,两个孩子早已经吃完饭,正由七娘跟周氏带着看青瓷缸里养着的锦鱼。
为吉利,那锦鱼的数量总保持在双数,要么是十二条,要么是十条,颜色各异,金黄,红白,黑花,长得肥肥大大,憨态可掬。
陆珍招手:“娘,来呀!”
两名乳母见到她,都弯腰行礼。
楚音目光落在周氏身上。
周氏将儿子照顾得不错,跟七娘的能力不分上下,她十分满意,可直到去世后她才看出周氏的野心。
那时儿子没了娘亲,伤心欲绝,格外依赖周氏,周氏便趁机使出浑身解数笼络。
后来,儿子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但凡是周氏提出的要求,多半都会满足,周氏在宫中作威作福,将自己的亲戚都安插在宫里,俨然是一副皇太后的姿态。
楚音当时看得差点吐血。
可她又能怎么办?谁让她死得早呢!
感觉到太子妃冰冷的目光,周氏睫毛颤了颤,低声问:“可是奴家何处做得不对?”
楚音没理她,只牵起儿子跟女儿的手道:“走,我们去看石榴花,再过一阵子,就要长出石榴了……”
看着她背影走远,周氏小声问七娘:“太子妃怎么了?”
七娘摇头:“我也不知,今儿一早就怪怪的,不过你放宽心,珝哥儿是你奶大的,只要没犯错,太子妃不会无缘无故处罚你。”这句话也是在宽慰她自己。
可实际上楚音已经在想着怎么把周氏赶走了。
当然,凭她的身份,现在就办也不是不行,只周氏是婆母去京城之前替她选好的乳母,当时也留在青州尽心照顾儿子,实在挑不出错。
楚音低头看一眼儿子,儿子正蹲着观察地上的蚂蚁。
他现在三岁,对周氏肯定没多少感情,应该不会舍不得。
再说就算舍不得,哄一哄就好了,他的记忆还不够深刻,早断早好。
她决定晚上先跟陆景灼说一下。
陆珍不关心蚂蚁,只看石榴花:“石榴好不好吃?”
“你不记得了,珍儿?去年吃过的,很甜。”楚音捏捏她的小脸蛋,“跟珍儿一样甜。”
陆珍惊讶:“我很甜?”低头在自个儿手背上舔了下,摇摇头,“不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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