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终归是他对不住她。
他一直记得那一年的大寒,冰天雪地。
难民从边塞往中原迁徙。
她趴在雪地里,可怜的小小的一团,就跟他小时候养的小花猫一样。
她说:“哥哥,你救救我,我以后给你当媳妇儿。”
他嗤之以鼻,却动了恻隐之心。
刚到京城,她们就走散了。
后来再见面,她说她失忆了,不记得他。
他嘲讽地想着,不过就是个小白眼狼,这世上本就冷漠,多她一个又如何。
那就当她死了吧。
她倒好,惹上了冯妤。
一次两次的暗杀,偏偏让他知道。
他一次次心软,一次次骂自己。
人家早都把他忘了,何必犯贱。
原来,她是真的失忆了,早知如此,就不该便宜那三个混混,他该剁了他们才对。
看着青阳尘璧和她渐渐变成一对,他无数次嫉妒地想,那明明是他养大的丫头。
可他背负一身血债,身不由己。
当青阳尘璧为了大业故意接近冯妤的时候,他故意没有告诉她真相。
他恶劣的想,看看,被别的男人伤了吧,终归我才是你的家。
可是,她即便不知道真相,也飞蛾扑火一般,眼里心里只有青阳尘璧。
他想不顾后果地把她带回身边,藏在竹林深处,她却不愿。
他后悔了。
曾经,她也是这样跟在他身后,他走得再快,她跌跌撞撞也要跟上。
还说在京城有亲戚,等到了京城,她就带他吃香的喝辣的,再供他念书,考个功名,上她家做赘婿。正好他也是孤家寡人一个,配她刚好。
她说过的话,竟然一句也没有应验。
想到满府的冤魂还在地下等他,他终于硬下心肠,没有救她,也没有报信,而是借着冯妤引得衡王方寸大乱。
果然,她死了。
贺府重归青天之下,他恢复了身份,像爹娘交代的那样,娶妻、生子,重新燃起一个家族的香火。
而与之相反的是,青阳尘璧十五年未娶。
他才明白,他输了。
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青阳钊带着人走到他跟前恭贺,卫辞收回思绪,目光扫过这个同名同姓的女子,随后面不改色的亲迎她们进去。
给首辅大人自然是安排上座。
终是替她打抱不平,卫辞问道:“恭喜大人喜得良人,不过,大人如今是放下了吗?”
原以为当着替身的面提起,青阳钊会生气,却见他并不回避,甚至难得露出笑来。
“一辈子都放不下。”
得到这个回答,卫辞想这个赝品估计会很难堪,却见她笑意盈盈,还大大方方地恭贺他。
难怪她能上位,倒是有他当初的隐忍。
叶可卿也在打量卫辞。
如今的卫辞,不,贺应龙将军,肌肉健硕,人高马大,早不是当初那个瘦小子。
他的儿子也忙前忙后,看着约莫十二三岁,声音在变声期,待人接物有名门风范。
许是看得久了,青阳钊在桌下捉住她的小手,不太高兴地问:“看够了?”
叶可卿知他如今敏感得很,毫不留恋地收回目光,看向他的脸,“还是我家大人好看。”
得了这话,青阳钊才放过她。
感觉到一道打量的视线,他回过头,便见到了周妙玉。
叶可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看得出来,周妙玉今日打扮得很隆重,放在一众闺秀里,也是出众的。
叶可卿掐了掐青阳尘璧的手心,不满道:“你看人家出门穿这么漂亮,你这也不让我戴,那也不让我穿的,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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