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慈本科毕业之后回国的时候和她见过一次,此后就没再见了。
“嗯。”
大约是进入了社会,温芷也比以前健谈多了,笑着道,“我感觉,阿慈像是变了又好像没变。”
以前她表情总也淡漠。
虞向雯直接下了结论,“以前阿慈老是绷着,感觉总是很戒备,现在松弛多了。”
方慈淡笑着低下眼睫,下意识去看自己指根的纹身,灰鸽翅膀的原本形态边界已模糊不清,乍然那么一看,倒像是飞翔时振翅的残影。
虞向雯和温芷俩人都留在了京市工作,一个在律所,一个在大厂法务部。吐槽起工作,那话题是滔滔不绝。
上到领导如何刻薄,下到同事穿小鞋,虞向雯越说越生气,猛喝一口红酒。
几个人在这儿L聊着时,旁边一些以前不是特别熟的同学,总有意无意往这里瞄。()
虞向雯察觉到,压低了声音道,“他们都听说了你跟闻少订婚的事,估计这会儿L正急得要命想听细节呢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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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慈回过头去看一眼。
脸是熟悉的,但有一些平时没交集的,她甚至已经忘了名字。
温芷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收回目光时,视线落到方慈脸上,她这才陡然察觉出,方慈本身跟这帮同学们就有壁。
长相家世本就在另一个层次,也只是在大学校园这种讲究学业的场合里,大家才看似是平起平坐。
虞向雯不会想这些,劲头十足地想让方慈讲讲她和闻少恋爱的经过。
不期然这么一想,方慈甚至想不出任何可以为外人道的事情。
她与他的细节,总好似伴随着潮湿和热气。
一顿饭吃完,有几个人牵头说要去ktv续摊儿L,温芷说明天还要赶最早一班高铁回老家,拒绝了。
虞向雯本来是兴致勃勃要去,但方慈说想回去休息,她也就没兴致了,“我就跟你俩最熟,你俩都不去,那我也回家睡大觉好了。”
班长结了账,十几个人一起,浩浩荡荡走出店外。
聚餐地点是家烧烤店,就在以前京大旁边的老小吃街街口。
隆冬时节,空气冷冽。
方慈跟虞向雯温芷走在后面,温芷正给她俩发口香糖,就听前面有人叫了声,“方慈,你老公找你。”
她抬起头,就看到前面本来扎堆站着的同学们自动分开了一条通道。
通道尽头,闻之宴单手插兜,另一手指间夹着烟,身穿大衣,高高大大的身形,就往那儿L一站,身后停着那辆大学时就接送过她好多次的迈巴赫62s。
昏黄的路灯,脏兮兮的街道。
他整个人却洁净得不可思议。
不知是谁,起哄吹了个口哨。
闻之宴眼角眉梢的笑意愈发浓了。
在这众目睽睽之中,方慈小声跟虞向雯和温芷说了声再见,而后朝他走过去。
闻之宴还是那个德行,就那么站着等着她走到近前儿L,然后曲指托起她下巴亲了亲她额头。
同学们立刻转开眼,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该打车打车,该坐公交坐公交,个个散开了。
闻之宴低笑着,意犹未尽似的重复刚才某个同学的话,“方同学,你老公找你。”
他对这个称呼好像有执念。
方慈取过他指间的烟,抽一口,“……走么?”
“我安排了一个行程,”他说,“去学校走走吗?”
-
闻之宴大约是提前办过了校友手续,门卫爽快地放行。
正值寒假期间,校园里几乎没有人。
静得像是世界尽头。
从正门进来,沿着主干道往前走,很快经过了老图书馆。
无数个晚
() 饭后的夜里,方慈在这里学习。
经过一道路灯,方慈记起来,闻之宴曾经站在这里等过她。
再往前走,便是去往宿舍楼的方向。
出国前,他俩曾经无数次走过这条路,有时是肩并肩,大多数时候则是一前一后。
那些时光碎片,曾经是支撑她在伦敦求学的精神支柱。
经过自行车棚的时候,闻之宴抱住了她。
方慈以为他是旧事涌上心头,没多说,拍拍他的背。
静了会儿L,闻之宴却道,“……宝贝,明天去你老家看看,好不好?”
方慈还以为他说的是五环外的方家别墅,“去那里干什么?还没装修完。”
“不是,”他松开她,低着眉眼,“是你以前上学的老家。”
那有什么可看的?
她都已经要忘了那个地方了。
以前,她只是被曲映秋和方鸿丢在那里,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很讽刺的是,那时周围的同学都觉得她是京市的大小姐,人又总是冷着脸,于是也没人主动来跟她做朋友。
性格使然,她也断断不会主动交友,所以那将近十年的时间,她都是独来独往。
没有人来霸凌她,因而她过得倒也不算是不快乐,但总归是像一具被人丢弃的空壳。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L,“……没什么可看的吧。”
“我说的想早点认识你,是认真的,”闻之宴低声说,“都没听你提起过,我私心想去看看。”
她从来不提,那大概是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
她可以放任那段回忆,把它淡忘,他却不能。
只能说是占有欲作祟吧。
所以,他想了解她走过的路,生活过的地方。
方慈从没想过这件事。
19岁的时候能认识他已经很幸运了,往后余生能跟他一起渡过都是中了大奖,她万万没想到,他连她的过往也想了解。
她那被自己亲生父母抛下的过往。
“……现在回去看,会太迟吗?”
他说。
方慈抱住他的腰,摇摇头。
一阵鼻酸,几乎要流泪。
“……我其实不想去看,你知道吗?”她闷闷地说,“……因为,那时候我总是一个人,感觉全世界没有人要我。”
闻之宴收紧手臂,吻一吻她发顶,笑说,“傻。”
他又说,“你很珍贵。”
方慈瓮声瓮气嗯了声。
闻之宴松开她,指背蹭一蹭她眼下,声线压得很低,道,“我只要你。”
情绪涨满,方慈几乎失语。
她怎么能想到,这样的一个他,竟是要把她那段被抛弃的岁月碎片也要捡回来。
方慈仰脸看他,说,“我想回去了,回我们的家。”
闻之宴似是没想到她会有这个提议,略一顿,“……现在?”
“嗯。”
“……”他抬腕看表,“……生日礼物不看了?”
方慈反应了一下,“什么生日礼物要在这里看?你难道要在学校上空放烟花?五环内禁止的。”
怪不得他会突然提议要回学校,合着是为这事儿L。
闻之宴想了想,“在家应该也能看得到。”
“那就回去吧。”
闻之宴笑着摇摇头。
什么计划都赶不上她临时改变主意。
-
隆冬浓重的夜幕。
迈巴赫62s往云霄路8号疾驰。
前后排挡板已经升上,乔叔甚至贴心地开了点低低的音乐,以掩盖声音。
除了以前冲动的时候,方慈极少如此主动,在后座就凑过来要吻他。
闻之宴却刻意放慢了节奏,吻是轻轻的。她不满意,压低了声音,“……你干嘛?不想要吗?”
“车里没东西,”他几乎咬着牙,“别再撩我了,你想我一会儿L怎么下车?”
方慈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万一有了反应,那场面怕是不太雅观。
“……你想不想要小孩儿L?”闻之宴想到这个,“……不想要的话,我改天去结扎。”
他受够了每次都要用东西。
“要!”她条件反射去捂,“不许结扎。”
闻之宴倒吸一口气,“你完了,差点儿L要不成了。”
“你这么不中用吗?就碰了一下。”
方慈跟他斗嘴,寸步不让。
两个人吵吵嚷嚷间,迈巴赫开进了旧别墅前院,在门廊前停下。
不等乔叔来开车门,闻之宴就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
方慈下得比他还快,几乎是小跑着提着裙摆上台阶。
刚走到最上面一层,就被后面大步赶上来的闻之宴捞住后腰,一把打横抱起来。
上到二楼,闻之宴把主卧门踢上,两个人就吻作一团。
脱大衣,扯领带,解扣子,一直到淋浴间,衣服扔了一路。
花洒打开。
水自头顶浇下,热气氤氲。
闻之宴牵着她的手拉下来,说,“试试坏没坏。”
肌肤相贴,水顺着头发和肩膀往下流,他的肩背胸肌,一片湿淋淋的水光。
方慈被他抱起来,视线低垂,刚好能看到他耳骨上那枚小巧的耳骨钉。
展翅欲翔的灰鸽。
她在这时候终于问了,“……你为什么会戴这个?”
闻之宴根本没心思讨论这些。
奈何她非要得到个答案。
他吻着她耳侧,说,“你不是要自由么。”
她特意在指根纹了个灰鸽,就是要保存一个对自由的念想。她只说过一次,但是他一直都记得。
“我想成为你的自由本身。”
那时,其实他根本也不懂得她的意思,但是后来他总是想,不管她要的自由是什
么,他想给她提供一个这样的旷野,让她觉得自由,没有束缚。
再无暇去对话。
两人回到了床上。
京市今年冬季最后的一场雪降临了。
大片的雪花纷扬扬落下,世界变得寂静。
主卧只亮着床头一盏小夜灯,一片昏暗中,只有被窝里隐约的动静。
她微弱的气音,夹杂着屋外雪花撞击玻璃的声响。
蓬发的热度一波一波撞向皮肤,连带着空气都变得潮湿了。
又去了趟浴室。
方慈裹着毛毯站在窗前看雪,闻之宴其人,身上只一件宽松垂感的长裤,赤着脚,在换床单。
大少爷要洗手作羹汤,大少爷也要叼着烟铺床单。
方慈去更衣间拿了件干净的黑色T恤给他。
他套上衣服,捡起手表戴上,坐到起居室沙发里。方慈蜷缩在他腿上。
闻之宴一手搂着她,一手抽着烟,还时不时抬腕看一下表。
方慈有点想笑。
难以想象,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是要掐着点儿L,等待她的生日。
最后一分钟。
秒针终于指向十二,方慈眼皮上却感觉到窗外突然亮起了一点光芒。
闻之宴吻了吻她的唇,说,“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方慈扒着他的肩往外看。
距离有点远,隔着茫茫的雪花,只能感觉到亮,看不真切。
她坐回他腿上,问,“亮的是我的生日礼物吗?到底是什么?”
“嗯,一栋楼。”他叼着烟,拿过手机给她翻图片。
方慈怀疑自己听错,“……我要楼干什么?”
“回国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工作?”
他问。
“进律所。”
“闻太太,你觉得,谁敢指使你干活?”
这倒也是。
“那……”
“你自己办一个,”闻之宴说,“这楼是你的办公室。”
他千挑万选的,离家近。
方慈怔了好一会儿L,心底情绪百转千回,最终轻轻说了句,“谢谢。”
他总是为她铺路,让她自由自在做想做的事。
闻之宴低眼看她,“怎么谢。”
她挺认真想了想,不知想到什么,脸蛋儿L先红了。他问她,她也不愿意说。
他当然有的是其他办法让她张口。
过了约摸有半个小时。
方慈眼尾挂着生理性的泪,手捧着他的脸,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一字一句低声说,“……闻之宴,我想成为你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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