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大气不敢出,齐声:“是。”
闻时砚稍稍满意了些,不管怎的,能迈出第一步就是好的,他站在姝晚身侧想去牵她的手,却见她似是受惊一般,抖了一下,挣脱开来,闻时砚的心蓦然沉了下去。
他淡声道:“都散了吧,邹妈妈重新拨个丫鬟去伺候娘子。”
邹妈妈应下,便也退了下去,顺带着把还在盯着他二人的芸姐儿抱走了。
闻时砚待人走后,静静的靠近,叹了口气,他抬手颇为强硬的抚上了姝晚的侧脸,随即生硬的留下淡淡一吻。
姝晚只觉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环绕在她周围,随即脸上一热,她察觉到了什么,无意识地推拒他,却发现推拒不动。
闻时砚不愿意被这般拒绝和误会,但也觉着把姿态放低哄人这事实在难堪的紧,落下一吻已是极限,瞧着姝晚这般无声的抗拒,他也有些不大顺意。
勉强装出来的神色随即寒了起来。
随即便分开了二人的距离,退开了步伐,姝晚垂着头,抿紧了唇,只闻头顶传来一声冷淡的声音:“我先走了,今夜执勤,你早些休息。”随即便越过了她骑着马离去了。
姝晚心间难受的紧,头脑阵阵发晕,今日的事实在发生的太多,叫她心身俱疲,她被难受淹没,浑身无力,邹妈妈一直藏在暗中守着他们。
眼下瞧见闻时砚离去,便上前来安抚姝晚:“娘子回来还未用饭吧?吃点东西沐浴一番去去晦气,早些歇息吧。”随即她又为了开解姝晚,说:“这男子啊,得顺着他们,娘子方才实在不该在下人们面前那样驳斥二爷的面子,难免叫他心生不悦。”
“娘子也不必纠结难过,过几日待二爷消了气便又来瞧您了,只是切记以后莫要那般了。”
姝晚听着她的絮絮叨叨,才有了一些真实之意,原来京城的人家竟都是这番相与之道。
她不想叫邹妈妈操心,便敷衍着点了点头,晚饭姝晚未吃,只是草草洗漱后便睡了过去,她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闻时砚出了甜水巷后便往国公府而去,刚把马交给门房,身边的侍卫葛忠便走了过来:“世子爷,大娘子又与郡主吵起来了。”
闻时砚不由的皱了皱眉,面上疲累之色掩盖不住,“又怎的了?”
葛忠迟疑道:“听说是三爷在月上梢的相好有了身孕,已然有五月,大娘子为了保全国公府的面子,想去母留子送到庄子上养着,郡主则不许,直言这孩子不能留,娼妓之子,是为野种。”
闻时砚闻言拧起了眉头,嗓音沉沉:“还未成婚便有了庶子,传出去国公府上下还怎么做人,父亲没叫人打死他?”
葛忠:“怎会,昭阳郡主死拦着不让,又哭又闹的,现在正在德善堂闹着呢。”
闻时砚转身便走:“我去瞧瞧,此时已经可惊扰祖母?”
葛忠跟上前:“未曾,公爷捂的死死的,四姑娘他们也未曾知晓。”
闻时砚便止住了话头,匆匆往德善堂而去,人还没到院子里,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哭嚎声,冲破天际,直叫闻时砚脑子嗡嗡,他定了定身往里走去。
德善堂内上面的座儿只坐了国公爷一人,虽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却依旧神采奕奕,且与闻时砚的面容极像,儒雅清俊,眼角的纹路反而增添了一丝岁月的成熟,叫他的气质更赛青柏。
二位主母分别坐在了下边两旁,虽是平妻,但以闻时砚的生母徐氏的位置看的出,她是先进门的那一位,便坐在了左边的位置上。
第8章
闻时砚上前行礼:“父亲、母亲、郡主。”,上方的国公爷淡淡嗯了一声,“回来了,坐罢。”
闻时砚依言坐在了国公夫人身旁,地上跪着的二人是郡主与她的儿子,国公府行三的少爷闻时序,他与闻时砚截然不同的精致秀气,稍显文弱些,俨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昭阳郡主一脸嘤嘤啜泣,发髻高耸,满头珠翠,容色艳绝,上挑的凤眼稍显凌厉,一身碧山色直领对襟褙子衬得臻首娥眉,闻时序头磕在地上,闻声动也不敢动。
昭阳郡主含着哭腔:“砚哥儿回来了,你得帮帮你弟弟啊,好歹是做兄长的,你弟弟只是一时糊涂,再说了也不全是序哥儿的错,那女子本就来自烟花之地,谁晓得她不是想攀着高枝儿算计序哥儿。”
国公爷被吵得头疼,“犯了错不知自省还在找借口。”
徐氏眼观鼻,鼻观心,不轻易开口,闻时砚瞧了自家母亲一眼,心中有了计较,他母亲本就对这等事厌恶的很,虽与昭阳郡主惯来不对付,但骨子里的规矩不容许她此刻落井下石。
“父亲,依孩儿看,那女子肚子里的孩子皂白难分,且把她送到庄子里,五月后再说罢。”闻时砚淡淡提出来。
昭阳郡主闻言怒道:“不可,那孩子不能留。”眼瞧着序哥儿到了成婚的年纪,她暗地里琢磨着若是她儿子能尚公主,那岂不是能压徐氏那个贱妇一头,可不能叫那烟花之地的女子坏了名声。
思及此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闻时序一眼,国公爷摇摆不定,一方面怕娼妓之子坏掉国公府的名声,一面又顾及国公府的子嗣岂能放置不管。
郡主眼瞧着国公爷不说话,心下愈发不安起来,扑在国公爷腿边哀哀哭泣了起来,国公爷脸色一变,呵斥道:“堂堂一郡主夫人,成何体统。”
随即像是拿她没法子般叹气一声:“罢了罢了,找个靠谱些的郎中大夫送到庄子上,给我围死了,一点风声都不许传出来。”
昭阳郡主蓦地停下哭泣,“多谢公爷。”
却闻国公爷话头一转:“序哥儿做出这等事,你也逃不了干洗,叫他去祠堂跪三日,不许出来,你回去闭门思过一月,也不许出来。”国公爷淡淡道。
昭阳郡主面色一变,还想耍赖求情,却见国公爷已然不耐,好歹还有些眼色,自觉的住了嘴。
闻时砚陪徐氏回院子的路上,瞧见徐氏面色不大好,想了想宽慰道:“母亲何必生气,他们那一房自己做的孽自己去收拾,忙起来更没心思来找您的茬儿。”
徐氏淡淡一笑:“你这话说的,我可不是那落井下石之人,只是未想到他们这般残忍,那孩子已经有五月大了,此番简直是拿人命当草芥。”
“不是不知道昭阳的心思,只是她自己没管住孩子反倒是偏袒的很,任由序哥儿进出勾栏瓦舍,与风尘女子纠缠,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学那些纨绔子弟纳外室,若是传出去,你我和影姐儿的面子也要被丢尽了。”
听着徐氏的话,闻时砚依旧面不改色,若是细瞧,便能发觉他有些心不在焉,幸而是夜晚,徐氏又心不在焉的,旁边竹林影影绰绰,层层暗影投递在他的脸庞上,叫人瞧不清神色。
徐氏未曾想到,她从小到大的好儿子,也有个大惊喜给她备着。
闻时砚一夜辗转反侧,他不由的怀疑自己这次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就不该把人带回来,事情总有捅破的一日,纸包不住火。
随后他又想,不,只要小心谨慎,日后待他成婚,把她以清白人家姑娘的身份纳进府内做良妾便好。
可他忽略了姝晚的想法和意愿,下意识认为姝晚那般优柔单纯,可以任他摆弄,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更何况还有寒哥儿的前途,瞧在寒哥儿的面子上她也不会跟他怎么样。
翌日,他顶着一脸疲色去上朝,新帝登基不过半月,许多事情还未接洽好,上方的年轻帝王冠冕垂旒,挡在面前叫朝臣瞧不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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