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砚淡淡道:“下去吧。”
茯苓走后,整个院子里安静的很,只余闻时序艰难忍着的抽泣声,闻时砚此时冷眼瞧着,跪着的少年仅仅十六,此刻受了气难免情绪都写在脸上。
闻时砚觉着他作为长兄有必要教育弟弟,便居高临下:“经此一事,可长了记性?你是不是觉着不过是宠幸了一个女子而已,父亲有些小题大做了?”
闻时序不答话,他一直有些怵这个长兄,头顶又传来闻时砚的声音:“你与娼□□子有染,可顾及到府上女眷的名声?你母亲是金尊玉贵的郡主,对你母亲又是如何的名声。”
“更无能的便是,出了这等事自己还没有能力去解决,叫全家人给你擦屁股。”
闻时砚言罢便甩袖离开了,言尽于此,他好自为之。
这厢昭阳郡主被请回房后气的半死,她在屋内踱步,认定就是徐氏那一房作妖,想害她的序儿,简直是毒妇,等瞧够了她们母子的笑话才出来不轻不重的说事情已然解决。
狠狠打了她的脸。
她身边的崔妈妈劝她:“郡主莫急,奴婢瞧着徐大娘子应是不知道的,此事琢磨着应是二公子一手促成。”
郡主一拍桌子:“这小畜生,简直猖狂。”
崔妈妈:“您莫气,奴婢听说三日后大姑娘便要回京了,想来国公爷一时高兴,便顾不得气您与三公子了,届时您说些好话,寻个由头,国公爷定不会在大姑娘面前驳斥您。”
郡主一听此言,神色蓦然好似醒过来般:“茵丫头要回来了。”闻言她便不说话了,似是在琢磨什么。
第13章
事情解决了,闻时砚心间放下一件事,想必经此一事郡主会消停段时日,他放松地倚在椅背上,思及此事若不是姝晚误打误撞帮了他,还办不成这事。
心间不由蓦地一软,想着今日该去甜水巷一趟,便叫葛忠往国公府递了要住衙署的信儿,往日他不回府时便时时住在衙署,有时便借机去往甜水巷。
但很快便被眼前的公务忙的暂时把此事抛到了脑后,而甜水巷这边因着未收到他的信儿,姝晚从昨日起便一直等他回来。
等至夜半三更,才将将吹灭了灯睡过去,次日又等了一日,她时时做事心不在焉,虽至闻时砚实在公务繁忙,但何事能忙至连往家中传声信儿的空子都没有。
新鞋已经做好,姝晚的绣活儿自是没话说,她摸着新鞋只觉暖意融融,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叫他回来了。
闻时砚要下值时天已经黑了透彻,他疲惫抬眼,瞧着外边的天色,惊觉自己的打算又被抛诸脑后,他斟酌几番还是选择去了甜水巷。
走在漆黑的夜色里,他回过神来般反思自己的变化,若是放在先前,他从来没有过像今日般纠结,闻时砚眉头轻蹙的想。
随即他又想着这般晚了宅子里大约是已经歇息了,便轻手轻脚的往芸晚小筑而去,行在鹅卵小道上,听着声声蝉鸣,入目是隐隐绰绰的印在窗棂上的昏暗烛光。
他一愣,似是未想到这个时段姝晚还未睡下,他神色柔和的推开了门,却见床边的女子散着头发,披着衣裳靠在床边,困乏的一顿一顿地点头。
连闻时砚进门都未发觉。
是在等他吗?闻时砚想。
他慢慢地走上前,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托住姝晚的头,他一动姝晚便醒了,懵懂的抬起眼睛瞧着他,因着未睡醒,似是有些怨气般嗔怪:“还知道回来?”
闻时砚有些诧异,随即未与她计较,耐心的解释:“是我忘了叫人递信儿,错了。”他嗓音低絮,磁性温柔,是从未叫姝晚听过的柔色。
姝晚一愣,受宠若惊一瞬便转身掩饰般从一旁小几上的绣花篮子里拿出给闻时砚做的新鞋:“你……试一试,瞧瞧合脚不。”
前几日的矛盾已然揭了过去,过日子,若总是计较,那不知道多出多少矛盾,人嘛,难免会有争执,也难免会有脾气,姝晚总是想多顺着闻时砚。
闻时砚眉头轻蹙的瞧着:“这鞋…”样式怎的未见过。
姝晚腼腆笑笑:“这鞋很是耐穿,和你的脚大小一般大。”
闻时砚却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以为是瞧着他的鞋旧了,便叫下人做了双新鞋来,他瞧着有些朴素的鞋面和厚实的鞋底,心中评价瞧着确实耐穿,有心了。
他便随意说了句:“已经很晚了,明日再试。”言罢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姝晚要起身服侍他,闻时砚未拒绝,随后他便唤人打了些热水来草草的洗漱一番,因着今日公务有些多,头疼的紧,便对姝晚说:“帮我揉揉额头。”随即便枕在了姝晚的腿上,阖上了眼睛。
姝晚轻声回:“好。”十根手指便力道适中的揉捏起来,其实她未说,连着绣了几日的鞋子,她的手亦酸痛的很。
揉捏着,闻时砚便陷入了沉睡,姝晚把他的头挪到枕上,灭了灯给他掖了掖被角,弯起唇角依靠在他的肩窝处沉沉睡去。
翌日姝晚醒时闻时砚人又不见了,连带着桌子上的鞋子一道带走,姝晚一整日心情都带着些雀跃。
衙署
几乎是闻时砚前脚来了衙署,后叫葛忠便来禀报昨日的任务结果,闻时砚细细的听着,待葛忠禀报完后他淡淡道:“办的不错,继续盯着,有何风吹草动及时禀报。”
葛忠拱手:“是。”
随即闻时砚一瞟眼,视线落在了他的脚面上,鞋子已然陈旧不已,布满泥浆尘土,他随口道:“鞋子都旧成这样了,记得换一双,省得出门去外人道国公府苛待侍卫。”
葛忠有些局促的说:“是,外出奔走居多,属下也是顾之不及。”
闻时砚蓦然想起他来时带着的那双鞋,便起身翻找了一番,递给了他:“这双给你穿,我不常在外奔走还是你更适合些。”
葛忠讶然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多谢世子爷。”
闻时砚颔首:“下去吧。”
葛忠走前提醒他:“爷,明日大姑娘便要回来了。”
闻时砚:“我自是知道,叫母亲不必操心,明日是休沐,我定会陪着她等大姐姐回来。”
葛忠放心的走了。
姝晚则听着邹妈妈说柳月的情况,人还是有些恹恹,病气十足,但比前几日倒是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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