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窗户时,月光恰好照亮了年轻人苍白又疲惫的脸,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累,嘴角破的厉害。
无疑是明匪玉那个狗崽子咬的,他之前才咬了一口,而且还没敢咬到底,顶多就破了层皮,结果他倒好,差点把他咬断气了!
混蛋!狗东西!真该买条链子栓他脖子上!
年轻人在心里骂骂咧咧,同时急步来到了柜子前。
他谨慎回头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见人还没醒,这才放心打开柜子,在里面摸索,从最深处拿出了一个被布料重重包裹的事什。
打开后,借着月光照明,那赫然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是他那个做天师的姐姐交给他的,为的就是防明匪玉对他乱来。
他这种怪物不老不死,也不受常规天理约束,雷劈不死,火烧不尽。
要杀他,就得拿这种特制的匕首扎进心脏处。
年轻人握住刀柄,眼神顷刻间变得凛冽,杀意暗涌,他将匕首背到身后,蹑手蹑脚回到了床边。
明匪玉还在熟睡,一看到他这张妖异不似活人的脸,年轻人就会被勾起昏睡过去前发生的事,瞬间羞愤交加,想弄死这混蛋。
心口因为愤怒猛烈起伏,他眼神冰凉,高高扬起了匕首,对准了明匪玉的心脏,刀尖闪过一点森冷的白光,即将刺进胸膛血肉里。
——杀了他!就趁现在!
杀了他!
沉静如水的夜里,这道声音在他脑海里格外清晰。
他死了,你就能离开了,不用再被困在这座山,再面对这个非人的东西,再做那些不情愿的事。
也不用担心死亡的威胁,可以回到你原本的生活里,带着无尽的寿命和健康,尽情做所有想做的事情。
你将重新成为一个正常人类。
年轻人紧张到掌心出汗了。
脑内那个声音不停催促他——还在等什么呢?动手啊!用力扎下去就好了!
可是年轻人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刀尖悬停迟疑。
是良知和欲望在打架,还是爱意和自由在撕扯?
他说不清,也下不了手。
半晌,匕首还是被他放下了。
他虚弱地跌坐在床边,仿佛用掉了所有力气,怔然地望着窗户下水一样的月色,好像灵魂被那滩白“水”吸进去了,现在这具,是思绪茫然的空壳。
忽然有个可笑的想法——其实当具空壳也挺好,不会有烦恼,欲望,痛苦,他不会动不动惹明匪玉发火,也不用整天想着怎么回去,明匪玉爱对他怎么搞都随便,反正感觉不到不舒服。
他正出神的想着,身后的人突然动了一下,吓得年轻人猛然跳起,手心握紧匕首。
好在明匪玉只是翻了个身,并没有醒。
但年轻人已然满头大汗,顺着下颌线滴滴落在地板上。
呼,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他低头,看到了明匪玉手心受了伤,细小的木头嵌进了肉里,他捏碎摇椅扶手时候搞的,应该很疼。
不过既然受了伤,先前他攥着自己手腕的力气哪来的?
年轻人想起了明匪玉当初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身上一滴血都没沾到的样子……瞬间就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了。
他又看了眼明匪玉手心的伤,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起身把匕首原样包好放了回去,又找来了一些处理伤口的药和工具。
回到床边小心坐下,轻声把手里东西放在一边,拿起明匪玉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点了个蜡烛放床头小桌子上,低头时散落下碎发,他烦躁地别到耳后,心想迟早有一天要剃个秃头。
借着昏暗的光照明,他仔细把木刺从肉里一根根挑出来,再涂好药。
这伤太费眼睛,光线又暗,年轻人挑完眼睛酸疼,闭上眼睛缓了会,等酸涩感褪去,再睁开,把明匪玉手放回被窝里,盖好被子,结果抬头恰好和一双明亮漆黑的瞳孔对上。
少年惊吓得手一抖把药掉了地上,哐当一声重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明匪玉迅速拉住要逃跑的他,拽回来坐下。
“这么晚了你乱跑出去喂野兽吗?”
“要你管!”
“你身上掂起来没二两肉,野狗还不屑吃呢。”
年轻人不肯示弱,反呛回去,“你不啃的挺有滋味的。”
狗东西。
明匪玉气笑了,“你要是想死可以直接和我说,死我手里还能有个痛快。”
年轻人冷笑,“你会给我痛快?”
“当然,毕竟我们有过很多愉快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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