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瑾城无奈地笑笑,虽然不影响教学,但影响心情啊!可这话没法和系主任说出口。
她转而换了一个话题,把昨天遇见黄秋芳和她遭遇的困难告诉了沃亚士,并道:“这件事还是要重视,黄秋芳是一个比较柔弱的女孩子,我想和外国文学系的系主任也打个招呼,不能让黄秋芳的哥哥来学校代替她做任何决定。”
沃亚士郑重点头,道:“我会和william沟通的,金陵教会大学理当保障每一个在学学生接受教育的权利。正好我在招一个英语足够好,能够替我处理一些日常事务的翻译兼助理。这位黄小姐和家里闹矛盾,可能也缺少经济来源,如果她愿意来面试的话,我很欢迎。”
“那真是太好了。” 舒瑾城惊喜地说道:“我会告诉她的,我想她一定会很感激你的好心。”
“好心谈不上,她也要业务能力过关我才会聘用的。” 沃亚士喝了一口茶,皱起了眉头:“英国人的茶和中国人的比简直是加了香料的锯末,怪不得他们一定要加牛奶。”
舒瑾城被沃亚士的怪样逗笑了。
从沃亚士办公室出来,靠近自己的办公室,舒瑾城的笑容便消失了,她方才强压着的烦闷心绪又浮了上来。
关上房门,她将被锁在办公桌里的乌木鞘拿了出来,盯着它出神。
自己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那乌木下隐藏的金色纹路呢?怎么没有发现这把刀曾经属于土司或者大贵族,拥有上百年的历史呢?怎么从来没有想过,它竟然可能值一万大洋呢?
一万大洋,即使是登家锅庄的锅庄主,也不会随意将这样一柄羟刀刀鞘送给自己。赤松他究竟是什么人?舒瑾城刻意忽略的诸多疑问又涌上了心头。
从登云阿佳对他过分客气的态度,到他杀狼时手段的纯熟,他偶尔流露出来的性格深处的黑暗与冷漠,还有最后,如果不是她阻止,赤松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掉虾尓土司的少爷和他的随从。
一个马帮的翻译,真的能将杀人随意到这种程度吗?
舒瑾城打了个寒战,那柄带给她安慰的刀鞘变得有些可怖。她将它再一次锁进柜子里,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事。
起码赤松从来没有害过她。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设定1块大洋购买力约等于50元人民币
杨子饭店鸿门宴
杨子饭店鸿门宴
接下来的两周过得既充实又悠闲, 舒瑾城的两门课都受到了学生的欢迎, 和同系老师的关系也不错,一直关心的黄秋芳也通过面试顺利得到了沃亚士助理的工作。
除了张泽园时不时在眼前晃悠,一切都很美好。
张泽园这两周也没闲着,他请系里所有老师喝下午茶, 她没有去;得空就跟她闲聊,她也不冷脸, 只是总能找到方法让张泽园自动说不下去;张泽园送她电影票、戏票, 她全拒不接受。
这样一来, 就连系里的学生都知道, 张泽园在追求舒老师, 但是舒瑾城完全不为所动。
“真不知道舒老师怎么想的,张泽园要外貌有外貌, 要学历有学历, 要家世有家世,要事业有事业,这样的人物她都不放在眼里, 今后上哪里去找丈夫?”
“谁说舒老师一定要找丈夫, 我看她醉心于学术, 根本就不需要成家,就是她永远不结婚也没问题。”
“我看舒老师只是现在没心思谈恋爱, 但以后张泽园不来了,她还要后悔的。”
就这样,学生里分成了两派, 就这个问题争论不休。
记者们也注意到了张泽园的动向,他一个政坛新秀,整天往金陵教会大学里跑算什么?再结合之前他之前在演讲上献玫瑰的举动,小报们敏感地嗅到了热点,甚至还有记者混入金陵教会大学去采访。
虽然张泽园曾经派人打过招呼,不要公开刊登自己演讲献花的照片,但金陵那么大,并不是每个报纸都听他的,所以很快就有小报出了新闻,有些含沙射影,有些则直截了当地说张泽园陷入“情海”。
可谁知这些报纸才刚出厂,就被沪上青帮全部买断,所有报社收到青帮头子杜青荣的警告,绝不允许刊登任何与舒瑾城和张泽园相关的新闻,否则后果自负。
报社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也自然不敢招惹青帮的成员,都将还没写完的稿件扔进了垃圾桶。只是一个两个都暗中惊奇,这舒瑾城到底是何方神圣,不但能引得张泽园魂不守舍,还能让这么大的势力暗中保驾护航。
但舒瑾城却对发生的这一切都不知情。她照常上课、吃饭,和悉雪萍、王秋芳在宿舍后的人工湖边喂鱼。
舒瑾城掰了块面包扔进一群鲤鱼中间,欣赏着它们急切抢食地模样,一边问道:“秋芳,怎么样,你给沃亚士先生工作还习惯吗?”
黄秋芳点点头,腼腆地道:“沃老师是个很好也很绅士的人。”
“最近家里没有找什么麻烦吧?” 舒瑾城问。
黄秋芳摇摇头,“找到工作后我就按老师你说的那样给大哥寄了一封信,告诉他我绝不会退学去结婚,也告诉他我已经找到兼职,以后都不会花家里一分钱了。他到现在还没回信。”
黄秋芳的老家在丹阳,离金陵很近,信件两三日内就能送达。
忽然有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道:“你是舒瑾城舒小姐么?”
舒瑾城回过头,见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花白的头发梳成一个髻,穿着考究精致,眼睛耷拉下来,两颊有很深的法令纹,一望而知不好相处。此外,她身后还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舒瑾城认出了这个人。这是陈妈,张泽园母亲的贴身女仆,从娘家起她就伺候着张泽园母亲,在张家的地位也很高。陈妈一直对舒瑾城的态度很冷淡,是她没办法融入张家的一大原因。
陈妈打量地看着她,眼神倨傲,没有一丝笑容。
舒瑾城便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道:“我是。” 然后就不开口了。
陈妈没想到舒瑾城这么冷淡,停顿了一秒后道:“我们家夫人想找你。她是张少爷的母亲。” 说完便静静地等待着舒瑾城那张清丽的脸变颜色。
谁知道舒瑾城那双清泠的眼睛里只有不解,疑惑地问道:“张少爷是谁?金陵城里姓张的人那么多,我从未认识过这样一位张太太。”
这可也太不识抬举了,金陵城,张姓,太太,除了张泽园的母亲还能有谁?这普通人家的女孩以为攀上了少爷就可以胡乱拿乔,眼皮子也太浅了一点。
她见过的名媛闺秀多了,谁不给自己三分薄面?谁不含笑问一句“陈妈好”?
她不屑地用目光扫过三个穿着棉长袍和旗袍的女孩,两个满脸写着戒备,一个只专心喂鱼,连看都没看她,心里不禁窝火。她道:“太太是张泽园少爷的母亲。”
舒瑾城就是那个喂鱼的,她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笑道:“阿妈不早说,原来是张监察员的妈妈。可她找我做什么呢,我和张少爷并不熟。”
陈妈努力压住火气,道:“少爷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你与少爷也共事了一段时间,夫人想请你吃餐便饭,聊聊天。舒小姐这就请吧。” 她比出了请的手势,身后那两个保镖也上前一步,大有舒瑾城不愿意就强迫她去的派头。
“你们想做什么,这里可是学校。” 悉雪萍见状,鼓起勇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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