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扶琉在?木楼上转悠半圈,打量空荡大半的木架,回身和魏桓商量, “三郎说过,今晚无?论叶家人?来取什么,任取便是。魏家还有件好东西,我得一并装箱带走。”
魏桓并不甚在?意,抬手道?, “自便任取。”
叶扶琉便站在?木箱边,冲魏桓招了?招手,“过来。”
——
魏大和魏二两个抱臂站在?木楼下,眼?睁睁瞧着叶家人?大张旗鼓地扛着木箱上去,搜刮了?足有小半个时辰,又正大光明地扛着木箱下来。
上楼时木箱明显是空的,秦陇一个人?扛得轻轻松松。下楼时木箱沉重,秦陇卡在?楼梯半截,吃力地叫唤,“帮帮手,帮帮手。”
魏大腹诽着,“木楼上的好东西全装空了?吧……真是半点不客气。”还是过去帮手,两人?合力把木箱扛下木楼,运出魏家。
眼?看着直奔叶家四头驴拉的太平大车去,叶扶琉追在?后头喊,“不是那辆辎货车,另一辆车!”
砰一声,沉重箱笼放在?头顶乌布遮篷的大青驴车上。
魏大到底还是没忍住,当着叶扶琉面问了?句,“都拿什么了?,如此沉重。该不会把新打好的大冰鉴给带走了??”
叶扶琉笑而不应,自己跳上车,拢起辔头,往后头招呼,“素秋坐好,秦陇上车,阿兄,我们走了?!”
正是九月中,秋分节气前后,凉风飒爽而不冷,秋高而无?肃杀之气,叶家两辆大车在?乡间?小路晃悠悠慢行。
头顶明月隐现,叶羡春将甜梨绑在?细竹竿上,自己拿一支,幺妹和大管事各一支。叶扶琉手握细杆,熟练地吊在?大青驴面前,边赶路边惬意哼起江南流行的小调儿。
“素秋,和你打个赌。赌咱们走出多少里地去,魏大魏二两个才会追上来。”
素秋坐在?车里,轻轻呸了?声,“魏家留在?五口镇,他们两个为什么会追上来?娘子无?事闲开心。”
叶扶琉:“因为我把魏家最?贵重的一样给弄来了?。”
秦陇神色古怪,少见地不吭声。
大车在?乡间?小路奔出去十来里,眼?看即将出镇子界碑,前方密林边影影绰绰现出一列人?马。
——
沈璃傍晚于河边送走祁棠,领着身后众人?溜溜达达沿着河道?往下游走,路过银杏林时,勒马看了?眼?河道?对面的小石山。
在?他身后跟随的,不是以往的沈家亲随,而是十来个身形彪悍的北方大汉。满身腱子肉,腰间?挂各式兵器,狼牙棒,流星锤,峨眉刺,最?多的还是大砍刀。
镇子上入夜后传来消息,叶家重车出行,装了?满满当当两辆大车的辎重细软,统共却只有两个小白脸,两个小娘子。大汉们抱刀哄笑起来。
“等下别亮刀,吓着人?家小娘子,哭哭啼啼地可不好。”
“两个标志小娘子,沈大郎君看中的是哪个?另一个小娘子分给弟兄们?”
“先把两个小白脸给砍了?。咱们再来分小娘子。”
沈璃摆摆手,“各位好汉,玩笑归玩笑。来之前便说好了?,钱财归各位,人?归我。”
他这趟北上走得狼狈。魏家把沈家人?捆了?手脚,搁在?山石顶上,波涛阵阵,狼嚎声声,那山顶巨石不甚平整,人?时不时往山下滑几?寸。那一晚可是刻骨铭心。
沈璃向来不是轻易认输的性子。
他输给魏家什么?没输在?心眼?上,输在?动手上。沈家跟随他身边的亲信,各个都是脑子灵活的生意人?,嘴皮子利索。不像魏家,蓄养了?两个能打的家仆!
沈璃想通了?关卡,立刻连夜渡江北上。
一来,确实给两百三十块汉砖找来一位中原大买家,倒手赚了?翻倍利。
二来,各方牵引,重金开路,从北方寻来一群刀头舔血的真正山匪。
耐心等待叶家搬离五口镇的机会,上演一场山匪打劫的大戏。
再由他“正好路过”,“拔刀相助”,来个英雄救美。
沈璃道?,“各位莫急,莫急!都是道?上讲规矩的,沈某敬各位是个汉子!我们按说好的做事。等下各位装作山林劫道?,把叶家人?捆好了?,我便装作刚巧路过,领人?赶来营救——当然打不过各位,只把叶小娘子连同她家人?带走,留下叶家满车的钱财辎货,各位任取便是。”
众壮汉哈哈笑道?,“放心,放心。弟兄们只求财。”
前方传来一声呼哨,叶家车近了?。
沈璃隐入密林深处。众壮汉纷纷起身,从野地丛间?嘻嘻哈哈地走到山路边,拴起绊马绳。
“吁——”
驾车走在?最?前头的秦陇一个急停。“什么人?!”
绊马绳拦在?路中央,蹲在?两边草丛的汉子们并不遮掩行迹,纷纷露出身形,为首一个彪悍壮汉威吓拔刀,迎风抖了?抖大砍刀上的一串铜环。
“半夜三更?山林边碰着我们,还问我们是什么人??弟兄们养家糊口,生平做的是无?本?生意,看各位膘肥体?壮,半夜来讨个生意做做。”
秦陇:“嘿!你才膘肥体?壮,你全家都膘肥体?壮!”
素秋惊得脸色煞白,“这哪里是肥不肥的事?娘子,我听着不好,这些人?难道?是……”
秦陇的车在?前头堵着,叶扶琉在?后头瞧不清楚,索性跳下车,新奇地往前几?步观望,感?慨:
“这才是真正的山匪呀!瞧着都歪瓜裂枣的,真正的山匪就这德行?站前头说话的那个是山匪大当家?见面不如闻名,失望得很。”
素秋:“……”山匪不都这个德行?娘子你想什么呢。
秦陇在?路边停车跳下,箱笼里一通猛翻,翻出长剑挂在?腰间?,捋袖子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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