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清身形微晃,泪流不止。
真的会吗?
此时门槛处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
“夫人,马车已在外头候着了,大公子说若是您还未准备好,他便准许属下亲自将夫人压上车驾。”
来人正是裴幽的亲信李勉,他平日里最是看不惯江絮清。
眼前这位金尊玉贵的太傅千金嫁给了裴幽后,却三番两次与自己的小叔子裴扶墨牵扯不清,主子不仅不计较,竟还对江絮清宠爱有加,反而做错事的人却丝毫没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夫君。
若非裴幽实在太爱江絮清了,李勉现在恨不得上去捅了这红颜祸水一刀。
见主仆二人还是没动静,李勉沉脸上前:“夫人,属下得罪了。”
安夏见李勉竟真敢动手,忙护在江絮清身前,“大胆!你若敢动夫人一根头发,有人不会放过你的!”
李勉冷笑:“有人?你说的难不成是世子?他如今自身难保了,现在除了大公子,还有谁能护着夫人?”
安夏气得脸红,“放肆!你这是不将江太傅放在眼里?”
“江家已然落魄,江太傅也是靠着那下狱的世子才捡回了一条命,如今大公子才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臭丫头给我滚开!”李勉大怒,用力推开安夏。
江絮清这时冷冷启唇,“裴幽在何处?”
李勉到底还是怵江絮清的,虽说主子下令了若是她不听话,大可直接压上马车,但倘若他真的动手,主子指不定会心疼。
“回夫人的话,大公子正在地牢。”
地牢……
江絮清心里陡然发慌,“若想让我起身离开镇北侯府,那便叫他现在回来。”
李勉抱臂笑了:“那夫人得再等等。”
“等什么?”
李勉一字一句,语调加重且残忍地道:“等大公子,亲手了结世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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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冷的气温,雪渐渐停了。
暗不见天日的地牢内灯火忽明忽暗。
狱卒打开了牢房,毕恭毕敬道:“裴大人,请。”
裴幽道:“本官与犯人有几句话想说,若无重要的事莫要来打扰。”
开门的狱卒是三皇子的人,早前便得到了些风声,自然不会再多此一举。
裴扶墨支着单腿靠在冰凉黧暗的墙壁处,看样子即使满身血污伤痕,仍旧未折弯他的傲骨,他挺拔的背脊不曾弯过一分。
乌黑的靴子在他跟前停下,裴扶墨缓缓睁开眼,沉静幽深的眸色不见丝毫波澜。
裴幽轻叹:“怀徵,你怎就将自己折腾到这般地步,往日那意气风发的少将军去哪了?”
裴扶墨面无表情,复阖上了眼。
“看来是不想看到我了,那你可想知道陛下是如何处置裴家的?”
裴扶墨嗤笑,“有话就快说。”
落魄成这般了,竟还能高高在上地指使他!裴幽冷声道:“陛下收回了父亲的兵权,并处以死刑,母亲与妹妹倒是捡回了一条命,但过不了几日便要发落至教坊司。”
裴扶墨拳头收紧,猛然睁开了赤红的眼,他站起身提起裴幽的衣襟,咬牙问:“慕慕呢?!”
慕慕。那是他的妻子,裴扶墨竟还敢这样亲昵地唤他妻子的小字。
裴幽将裴扶墨甩至墙壁。
铁链发出噼啪声响,裴扶墨从墙边滑落,狼狈至极。
心满意足看到这样暴怒的裴扶墨,裴幽心里畅快不已,“坏消息已经说了,接下来还有几个好消息告诉你,镇北侯府的谋逆罪陛下祸不及我,慕慕和我即将搬到新的裴府了。”
裴扶墨拖着沉重的铁链朝裴幽迈去,用力挥拳打在他的脸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下得了毒手!”
裴幽被打得右脸一偏,看向裴扶墨这张怒不可遏的俊朗脸庞。
不愧是与镇北侯曾在战场厮杀的少将军,即便下狱两个月了,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挥拳的力道寻常人亦无法承受。
他吐了一口血沫,朝裴扶墨当胸一脚,狠声道:“你如今全怪罪在我身上,你可知,害得爹娘如此的正是慕慕!”
裴扶墨倒在原地,不可置信地呢喃,“怎么会。”
裴幽讽刺冷笑,“半个月前,慕慕是否来牢中见过你?”
半个月前,江絮清托了许多关系才能有机会来地牢见裴扶墨一面。
在此之前,裴扶墨下狱便是因为帮江太傅调查谋杀朝中大臣真相时,被卷入了太子谋杀案中,事发时,裴扶墨第一时间将裴府摘了出去。
事后裴扶墨下了大狱,昔日繁荣昌盛的裴府陷入困境,镇北侯找出了此案的疑点,上折要求彻查,陛下这才将人暂时看押没有处决。
那日江絮清来牢中见他,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自责都怪她才害得裴扶墨入狱,为她父亲洗刷冤屈本就是裴扶墨自愿,他从未怪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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