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萝被气笑了。
“你什么玩意儿?上门打秋风的也敢嫌我脏?!”
尽管练星含年长她三岁,身量体型也比她高大,仍被这头只到他胸口的小饿狼抵在一株高把蕉前,圈着颈段,竟是凶狠撕咬下来。
“……?!!!”
练星含瞳眸碎裂般动荡,他愣愣张着嘴呼吸,就被她夺走了命脉,唇瓣还被凶恶顶了下。
双蛇搅动之间,是他从未感受到的柔软,滑腻,甜蜜。
练星含记得她今早被主君大练氏哄着,吃了一碗糖蒸酥酪,于是初初被她含吮,没有想象的恶心,反而觉得这可恨的毒蛇儿也成了鲜奶浆跟甜酒酿做的,鼻尖荡着香甜杏仁的香气,让他有几l分昏迷的错乱。
这煞星怎么会是这种说不出的芳馨甜滑?
芭蕉新雨的口津被她蛮横吸了过去,窒息涌来,渐渐就变得干燥涩痛。
“唔……呜呜!滚!你滚开!”
回过神来,练星含才知道自己被她夺走了珍贵的初吻,又羞又恼,连连拍她,又得她一声冷笑,他是碰也不敢碰了,呜呜摇着头,想要摆脱她。
“……少、少爷?!”
还是在外头放风的沃儿怕阴萝捉弄他们少爷太狠,时不时就要担心回头瞧一瞧。
这一瞧可把他惊吓得魂飞魄散!
沃儿风也不放了,慌忙跑进去,哭着抱住阴萝的腰,也不敢大声惊动旁人,苦苦哀求,“小小姐,小小姐行行好,放过我家少爷吧!您,您若真想要,沃儿,沃儿伺候您成不成!”
“滚开!”
又被她不留情踢开。
“你主子闯的祸,就该由他来背!”
阴萝的蟒鞭绕住了练星含的腰肢,拖着他往更深的芭蕉丛里走,主仆皆是吓得六神无主,哀哀哭求起来。
好一会儿,那拖曳的步伐停了。
小小姐回头,眸光掠过那张越阴惨越艳丽的脸庞,睫毛还挂着碎裂的泪珠,她停了停,冷笑着松开了鞭。
“再有下次,在我郑家府宅勾引外客,我定叫你们好好领教我的手段!”
“不敢!再也不敢了!多谢小小姐高抬贵手!”
沃儿劫后余生,搀扶起少爷就落荒而逃。
等回到冰胆堂,沃儿又发起愁来,“少爷,怎么办哪,难道我们真的要一辈子被小小姐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而哭得凄惨的少爷则是淡淡用帕子擦着脸,哪里还有那哭天抢地的凄凉,变脸得极快,“她一贯玩的是我,哪有你?少给自己贴金。”
沃儿:“……”
少爷,这是重点吗?
沃儿又去给少爷上
药,惊讶发现,“少爷,这次竟然只有一些红痕,那小阎王爷竟对您放水了?!”
他有些欲言又止,您叫得那么惨,竟是一点油皮都没破,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被小阎王爷欺负得惨了呢。
哦不,油皮还是破了点,在少爷的唇上,沃儿有些不好意思低下脸。
转瞬,小忠仆又为少爷担心起来,小小姐从前欺负少爷,都是直接上手的,这回竟然动了嘴,那日后岂不是……?
要说小小姐长到十六岁,主君教养严格,竟也不放通房小侍,小忠仆难免多想几l分,可他又琢磨着,按这两位主儿见面就斗得要死要活的架势,若是在一间屋里相处得是何等恐怖的光景啊!
练星含则是冷笑,“她第一天就看我不顺眼,我要是不藏着点,早就被她弄死了!”
他能在那群豺狼虎豹的亲戚手中活过六年,当然是有自己一套的生存法则。
沃儿深以为然,“那少爷,接下来怎么办?那九小姐,咱们,咱们还是不要了吧?毕竟主君对我们那么好,若是咱们抢了他嫡子的姻缘——”
何况还有小小姐在虎视眈眈呢!
虽然小小姐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也没有像褚惜茵那样做出怜惜男子的改良骑马布,但她对胞兄胞弟都是极为护短的,要是少爷也能成为小小姐的兄弟就好了,就不必在公府过得这样如履薄冰心惊胆战。
练星含冷漠道,“能勾引抢走的姻缘就不叫正缘,我这也是回报主君,让她看清提亲者心性罢了!”
沃儿觉得哪里不对,但少爷聪明,所以少爷一定是对!
主仆俩人又开始商议下一轮的“勾引侯府九小姐”作战计划。
很快,他们又等到了时机。
当天,七月二十七,是一年一度的男儿节,又称郎子节,郎子们可做梅兰竹菊等灯盏,摆在家中,挂在梢头,祈愿心性空洁,气节凌然。
当然,对于少年男子来说,这是不可多得表白佳日,有的早早就编好了相应的灯笼,就等着送给心上人,贯通双方心意。
练星含主仆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佳时,他们当天称病不出。
到了夜晚,他们买通门子,悄溜出了英国公府。
当时九小姐褚惜茵正陪着小小姐的长兄郑慕宁看梅花灯,如无意外,俩人将成一对佳偶。
然而,褚惜茵中途碰到了一个人,对方披着墨狐肷,提着一盏柳花灯,一双含情眸如怨如诉,把她的魂儿都勾了!
褚惜茵当即抛了郑慕宁,就追了过去。
练星含斜着脚步,拐进了一处暗巷,等着褚惜茵追过来,脸颊晃过一道窄长的光影,他调整面部表情,欣喜又幽怨抬眸,“你……怎么是你?!”
脸色陡然惨白。
追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英国公府的小阎王爷郑淑!
他立即抬腿要跑,被她抬掌砸到硬墙。
小小姐的神情阴沉可怕,她步步逼近,“看来你是真把我的警告当成耳旁风了,我长
兄的姻缘你都敢沾手,还有什么你不敢沾的?告诉我,今晚你想怎么勾引她的?是这张妖儿的脸,还是这不安分的身子?”
她唾骂,“养不熟的贱人!”
练星含被羞辱得眼眶都红了,后背都在细细发着颤,像是冬日受着冻风的柳条儿。
他咬着唇,偏过头,竟也有些自暴自弃,“你管我?反正你也不要我,还不许别人要我?”
“你说什么?”
练星含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两年前,我十七岁,在你面前说要伺候你,你也是这样骂我贱人,要我滚出去,还罚我跪在胥止堂,是九小姐救了我,她可比你心善多得多,我就要嫁她怎么了?!你管我这身子属于谁,反正不会对着你动情,小小姐尽管放心好了!”
她闻言,竟是冷哼一声,“是么?试试就知道!”
“……什么?”
他被她翻过来,胸膛骨头就压在暗巷冷墙上,他似乎要意识到她要进犯掠夺,惊慌失措起来,用肩膀去顶开她的手,可脸肉,耳朵,连带着那一枚银丁香都被她咬进嘴里,他羞恼得喊叫。
“你,你松嘴,再乱咬我,我要叫人了!”
阴萝嘲笑他,“怎么,之前说要伺候我都不见你不好意思,现在只是咬一咬,就要死要活的?你个阴毒蝎儿你装什么呢?”
她也盯着他挡着胸膛的手,细长白皙,漂亮如樱白玉器,甲底还窝着浅浅的胖月牙儿,跟他周身冰冷的气息尤为格格不入,她吓唬他,“把手拿开!不然我剁了,日后让你趴着吃饭!”
他那一盏柳花灯坠在街角风声里,鹅黄色的花儿都快散了架,一如它那无依无靠的主人。
练星含都不敢看她那侵略般的眼神,想一头撞死,他僵硬弓着背,电光雷火仿佛劈开了天灵盖。
他无力趴在墙上,被这可恶仇家揽住腰肢咬着耳,只得含着泪,断断续续地哭喊,“你,你敢这样羞辱我,我,我定要告诉主君治你——”
她又是哼了一声,“你告诉他也没用,我早就禀告母父,等明年开春就把你这小骚蹄子娶回府来,到时候我天天把你关在我房中,锁起来,出门我也把你拴住,半步都离不开我,我看你怎么勾引褚惜茵!”
“什么?你已经……?”
练星含眸底乍然掀起一分喜色,又极快地闪过,转眼又换成了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谁要跳你这个火坑?我才不嫁你这个小阎王爷!你放开我!放开我!呜呜!不许碰我!”
他泪睫湿润,如同风中摇曳的白碎花儿,好不可怜。
“那可由不得你!”
阴萝又掐过他的脸,张唇就圈咬过去,他往后躲着,又被她按着,压着,被迫迎着,指甲的月牙儿泛起浅浅的血粉色。
忽然,阴萝抬头,狐疑道,“我怎么闻到一股血腥气?我把你咬出血了?”
她还看向自己的指尖,还真有一两丝殷红。
她非要弯下腰来亲自检查看看。
练星含早就羞得无地自容(),?????靟??葶????()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挡住她的手,不得已说出,“是,是我癸水来了。”
冷不防被就被这小仇家亲得迷迷糊糊的,他都傻了,虽说他摆出冷拒的样子,可男子的身体细腻敏感,总被天性摆布,让他在中意的少年女子前柔软成一滩水儿,哪怕小腹酸痛,又暖流阵阵的,他也只是又羞又惊,以为是自己太过动情。
“喔。”
小小姐倒是很坦然,从她那宽袖里竟然取出一方绵软小布,以过家家的口吻兴冲冲道,“那我给你换小布吧,父亲教过我怎么换的!”
练星含:“?”
大约是他眸中惊色太过,又连连后退,这又激起了小煞星的不满,“怎么?你嫌弃这骑马布不是你那褚惜茵做的?哼,现在你落入我手中,我可全是你把柄,你嫌弃也晚啦!”
说着,也不顾他的挣扎,抓在怀里就给他换起来,还斥他,“要晃出来了!不知羞耻!”
练星含羞愤欲死,恨恨抓了她肩膀几l把。
没拗得过她,他哭着,心如死灰任由她折腾了。
等沃儿再次等到少爷,就见月色之下,少年换了一身更为华贵柔亮的紫貂肷,秀丽脸盘都陷在那茸茸的毛领里,提着一盏亮灿灿的小灯,不是什么梅兰竹菊松荷柳,而是一条盘旋的小蛇,少爷水眸泪汪汪的,耳尖更是软红得一塌糊涂。
沃儿也是个眼尖的,“咦?少爷?这出风毛披风不是小小姐今早穿出去的?”
小忠仆当即大惊,“是不是小小姐来捉奸了,呸,奴的意思是,您被小小姐没发现,小小姐没欺负您吧?”
怎么可能没欺负呢?
沃儿仔细瞧少爷那哭得红肿的核桃眼儿,也悲从心来,“小小姐怎么这样!总是不放过您!从您十二岁到公府,就一直拿您出气,少爷,咱们逃吧,咱们哪怕天天吃窝头,也不受这窝囊气了!”
少爷眼神游离,“……嗯,要逃的,但现在,还不是时机。”
于是沃儿等啊等啊,还没等到明年开春,年底公府就张灯结彩办了小小姐的婚事。
少爷一边哭着咒骂公府势大强娶他这可怜人儿,一边哭着找来绣娘仔细询问,“这嫁衣能不能绣五毒纹?不是说蝎即携子,多子多福吗?我多生几l个不过分吧?绣五只成吗?”
沃儿:?
等到少爷试穿亲自绣的嫁衣,少爷也一边哭着埋怨自己命苦,一边以熟练的口吻安抚沃儿说,过些时日再逃婚,他必然不会屈从小小姐此等残暴之徒!
似乎想起什么,少爷又擦了擦眼泪,抽抽噎噎道,“对了,你再去采买些避火图,要热销那种,新婚夜我好迷惑那小阎罗王,跟她虚以委蛇,只给她甜头尝尝,必不叫她得逞!”
沃儿:???
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他想,但少爷比他聪明,少爷一定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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