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忍不住羡慕:“呦,这是哪家单位啊,不年不节的,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那是花生油吧,我瞧着像是南河牌的,他家花生油可香呢,就是比其他家贵点。去年年底咱们一家一小瓶,没炒几次菜就吃没了。”
“别想了,反正不是咱家的。”
“别说油了,就是大米,发给我我也高兴,今年不开□□东西不如面实惠,我都没舍得买!”
她说着就觉得不对劲了,扯了扯身边穆晓敏的胳膊:“不对啊,我怎么瞧着,是停在了咱们厂门口?”
穆晓敏也立刻抬头看,可不是吗?那辆卡车到了燎原厂后,没再往前开,而是停了下来。
两个人都有点不敢置信,刚刚还嘟囔连西瓜都不可能是他们的,怎么就停在了厂门口?
还是张芳反
应快:“大成厂?这是修好了!快去看看。”
这会儿可已经围起了人,王石头一边跟坐在副驾驶的廖勇说话,一边开厂门:“你说真的?咱们把问题解决了,人家送了咱们这么一车东西?”
廖勇嗓门可大了:“可不!你不知道咱们许组长多厉害,我们去了状况百出,他们都急疯了,许组长一句没问题,就给解决了,等着验收合格结果出来,苏国强哭的跟什么似的。”
“他们现在可感激咱了,不但请我们吃了大餐,还给了维修费,送了这一车的东西,这上面可是八百袋大米,外加四百桶花生油!”
好家伙!
这么多东西!
全厂一共三百来人,那不是每个人都两袋米还有一桶花生油!
这可比过年的年货都多!
更何况,瞧着这会儿人越聚越多,廖勇更兴奋了,直接问:“你们知道维修费多少钱吗?”
虽然要分流的消息让大家心里沉甸甸的,但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人都是要过日子的,谁能不高兴?
这会儿难得的,大家都兴奋起来:“三百!”
廖勇直接喊:“就这点?太少了!”
三百块就不少了,维修机器一般就是人工和零件费,感谢都是拿特产换的,什么水果白糖面粉,甚至是棉花他们都收到过,给钱就没见几个呢。
这都不够,还太少了?
张红这会儿已经赶了过来,跟风猜了一个大胆的:“一千!”
这数一出,大家都觉得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张红你想啥呢!”
哪里想到廖勇居然喊了一声:“太少了!你们真是不敢猜啊!我告诉你们,两千!”
两千?!
两千是什么概念?
他们账上一共就两千块钱,居然给了这么多?当然,还有这么多好东西。
这……
不少人都意识到一个问题,大成厂的确大方,可重要的是,许如意有多厉害,能让跟死对头一样的大成厂这么大方,要是不分流,是不是真的,他们也可以翻身?
廖勇还高兴着呢,不知道怎的,怎么报完数大家都有些沉默了,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怎么了?”
张红说:“咱厂要倒闭分流了!”
“啊!”
一时间,车上三人都愣在了原地,不敢置信。
从卡车到郭培生就听见了,刚刚廖勇报喜,他就没插嘴,这会儿终于开口:“行了,还没到那时候,先卸货吧。老徐,给大家发发。”
财务科科长徐长海立刻应了,发东西了,大家自然情绪又好了些。
郭培生则盯着从车上下来的杜梅,廖勇和项南开,再往后看,里面空荡荡的,没人了:“如意呢?她怎么不在车上?”
杜梅说:“如意去市里了,说是办点事。”
她怎么自己去了?!
许如意可不是自己去的,苏国强担心她摸不
到门路,后来还是决定跟她一起来,两个人就坐的大成厂的吉普车,所以到的比杜梅他们还早呢。
到的时候是中午十一点,若是许如意,肯定是要走程序报备,可苏国强在啊,门岗张大爷显然是认识他的,“苏厂长你怎么来了?”
苏国强就说:“这是燎原厂的锅炉公关小组组长,有事要给张局汇报。这是她的介绍信。”
这是郭培生给许如意开的,大爷带着老花镜瞧了瞧,上面果然写着燎原机械厂锅炉攻坚组组长,不由意外,这也太年轻了。
可印章不是假的,再说还有苏国强呢。
他让填了登记表后就直接放行:“去接待室吧。“
许如意不知道接待室是什么地方,苏国强跟她解释:“这是张局设置的,面对全市工厂企业的,但凡有问题,都可以来这里找她,她保证当天处理。”
一听这就是做实事的人,许如意不由更有信心。
局长张维这会儿刚开完会,会议内容有些沉重,他们今年年中要关闭分流32家赤字企业,这说的好听,但要保证人人有岗位有工资,谈何容易?
南河省是工业大省,肃南市也以工业为主,但并不突出。
什么化工厂,炼油厂,炼钢厂,大型锅炉厂,汽车制造厂……他们统统没有。
唯一有的,就是各种配件。
什么机床厂、轴承厂、夹具厂、锻造厂等等。
这些东西都是工业化所需的,但毕竟不如那些赚钱啊。32家工厂5000多名职工需要分流,要想消化这些人,也是大挑战。
今天上午,机床厂锻造厂几个厂长就联合诉苦来了,各个哭诉实在是收不下,不肯应下。
一群大男人,哭也不会哭,就在那儿鬼叫狼嚎的,吵得她脑袋疼,直接摔门出来了。
没想到一进办公室,办公室就过来说燎原厂来了人,要给她汇报工作?
张维对燎原厂印象深刻。
她这辈子第一次被领导指着报纸批评就是燎原厂,他们肃南市这么多年平平淡淡,这是唯一一次在全国出名了。
不过,他们关闭燎原厂并不是因为这个,她没有这么狭隘,而是分析了燎原厂现有的设备人员和口碑后做出的结论——五千□□轮车能挣点钱,可不是长久之计,她多次提过燎原厂,但没有一家想用他们的东西,他们没有销路了。
但她也知道,谁对自己的工厂没感情呢?
她摇摇头,吞了两片药止疼,拿着纸笔就去了楼下的接待室。没想到一出门就被肃南锻造厂的副厂长熊广涛给拦住了。
熊广涛冲着她就说:“张局,这太不公平了,你要分流我们咬牙也能接,可你不能把那种厂子分给我们吧。”
张维脑袋突突疼,提醒他:“什么厂子,好好说话!燎原厂是差点,但是工人素质还是不错的,你们不是想生产转子吗?这不正需要人吗?”
这两年电机使用增多,锻造厂就想着开辟新产品,给几家电机厂供货。
一提这个,熊广涛就哼哼:“正在想办法把油压机改压铸机,您也知道,压铸机太贵了,我们上不起,我正想说呢,目前遇到了点困难,您不行召集大家伙给我们集思广益一下。”
他又转回了开始的话题,一副可怜巴巴地样子:“我们撅着腚这么苦哈哈的改造,头发都掉光了,不就是为了省点钱吗?您倒好,直接把燎原厂塞给我们了,您别说他们工人行,但凡有点技术,但凡负点责任,能干出那种活?让我看,他们是技术不行,水平不够,人品也不行,就是拖后腿的,还怕带坏了风气,我们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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