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打算停止旅途,也不打算强求姻缘。
她故作轻松地说了很多,然后承认了之前不甘于承认的东西,把自己和哪吒框定在安全的区域里。
老大和小弟?
师父和徒弟?
无所谓。
仙凡有别,她和哪吒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现在知道好歹,不会强求。
就像宝莲灯一样,就算会要了她的性命,只要是她娘给的,她就会拿下。
如今,这些压她一头,令她厌恶的身份,只要是能跟哪吒产生联系的,她都会承认。
她贪欲就是有这么重。
明明已经获得了很多爱了,还要死死攥
住分分寸寸。
哪吒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她却像是一片树叶,闭上眼,在他怀中悄无声息的,翩然落下。
*
因为救命之恩,当杨婵表示希望自己在村子里多呆几个月,待到第二年开春时,阿大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哪吒却在“视察”阿大的屋舍后打算给她换个好点住处。
杨婵闻言,一边洗那件蓝色的衣裙,一边回:“不是说要修行吗?我以为修行都是不在乎身外之物的。”
嗯,看得出来,她现在是挺不在乎身外之物的。
她一个娇小姐,已经入冬了,蹲在海边洗这件哪吒本打算丢掉的衣服,洗的双手通红,幸好身有宝莲灯不至于一冬过去生出许多冻疮。
海水咸湿,过一过脏污可以,但不过清水,衣服是不能穿的。
阿大一个弱质女流,上哪去给她连种地都缺的清水,家里的水现在都是杨婵徒步走几十里去几近干涸的涪江水边挑的。
她现在穿着阿大的衣服,衣衫很薄,冻得她满脸通红,冬日的海风没那么和煦了,刀子一样吹的人生疼。
哪吒默默地看着她,觉得杨婵变了很多。
但他也没说出来,因为杨婵是个蠢笨之人,就算说了,她也只会惊讶地瞪大眼睛,说:“欸?是吗?我觉得我跟以前一样啊。”
“师父。”
杨婵有时候也会喊他“老大”,但他俩年龄相仿,也许她也觉得叫“师父”太别扭了,大多时候叫的还是“老大”这种俏皮一点称呼。
但她很少再叫他的名字了。
杨婵发现哪吒在发呆,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哪吒回过神,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她问:“你说两个月后我能飞吗?”
哪吒不咸不淡地说:“你做梦吧。”
杨婵哈哈大笑,说:“那我就做梦吧。”
哪吒哼了一声,端走了她的木盆,杨婵去抢没抢到。
杨婵说:“我刚洗完呢,你别抢啊,还得过一次水呢。”
“别过了,让阿大去做,你还得跟着我修炼,”说着,哪吒颇为不满地说,“阿大受了你的恩情,你住她那本就没什么,你这又是洗衣服又是挑水又是给钱的,知道的清楚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阿大是你娶的老婆呢。”
杨婵震惊地瞪大眼睛,说:“我是女的,怎么能娶阿大做老婆?!”
说罢,她又觉得自己太绝对了!太狭隘了!
她陡然沉默,陷入了莫名奇妙的反思中。
杨婵跟着哪吒回村时,那群小屁孩儿一见杨婵回来了,一拥而上,像群小土匪一样伸手要糖。
杨婵的身体因为宝莲灯亏虚,这段时间一直在哪吒的强压下喂着喝药,说是喝了药,身体康健了,才能感受到天地的灵气。
杨婵因此成了个药罐子,一天三顿都离不开药汤,浑身药味,为了压一压她嘴里的苦,哪吒身上全是糖,有时候给多了,杨婵这个攒不住钱的娇
小姐随手一撒就把村子里小孩儿们的嘴给喂了个遍。
得了一回好,就会想着第二回,而有了第二回就会有第三回。
一回又一回,一回再一回。
杨婵在不经意间成了全村所有孩子眼里的“冤大头”。
他们围着冤大头杨婵转悠,喊:“姐姐手里有糖吗?”
杨婵抬起一手,点在某个小混蛋的额头上,摁了摁,回:“姐姐我手里没糖。”
说罢,她手里似乎聚起一团无形的灵气,随着她摁手的动作,“呼”的一下,那一团灵气炸开,这灵气清爽又温和,落在额头上,散开了鬓边的发。
那个被杨婵指着的小孩儿被这忽然的灵气吓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额头,震惊道:“那是什么东西啊?”
杨婵也很懵懂,她反手看了看自己的指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哪吒解释道:“那是灵气。”
“灵气?”
“嗯。”
“这才一个多月吧,我就能用灵气了?”杨婵喃喃自语,“我该不会...意外是个天才吧?”
“......你离用还差得远,你现在最多是把离散无形的气找出来而已,”哪吒嫌弃道,“还用了一个多月。”
“那你用了多久?”
哪吒答:“我天生就会。”
杨婵哑然,看了眼哪吒,他将本就挺拔的背挺得更直些,显摆的不要太明显。
杨婵抽了抽嘴角,违心地夸道:“老大英勇盖世,天纵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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