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晴乐浑身一个激灵,她生怕宴不知言出必行,真的对她的手法侃侃而谈,当即从床上滚起,还没来得及回身铺床,被她揉皱的被单便自动复原。
她三步一顿,挪到宴不知身边,又后退三步拉远距离,这才摆出人畜无害的微笑:“知知哥哥,我错了。”
宴不知轻轻颔首,像是很满意她的道歉。
殷晴乐献殷勤似地打开盖子,把里面的菜肴取出。待食盒见底,殷晴乐下意识“咦”了一声:“怎么才这么点?”
虽然都是符合她口味的菜肴,但和以往不同,这次只有一人份的量。
“先前你每次都拿得太多,我观察过几l天,你并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宴不知倚在木椅上,看向殷晴乐时,眼神中不再有闪避。须臾时间,他似乎又变回了原先的模样。
殷晴乐不住地皱眉。她哪里是拿太多,她是想拉着宴不知一起吃,才特地让厨师多做。
宴不知的身体虽然比离开穹痕渊时好了不少,但仍然亏虚得厉害,就比凡人好那么一点点。他又没办法吸取天地灵力修行,恢复元气的方法除了睡眠,也只有像普通人一样从食物中摄取。
可他偏不,这几l日里,殷晴乐就没见宴不知动过筷子。
根据她从手机里得到的信息,修士体内亏空时,是能感知到饿的,宴不知一样。可他在吃饭方面,简直和对喝药的排斥程度不相上下。
这次,他干脆摆明了自己的态度。从头到尾,宴不知都没想过和殷晴乐一起吃饭。殷晴乐作为纸片人爱好者,都比宴不知更在乎他的身体。
殷晴乐在心底叹了口气,举箸埋头吃菜。她吃得很仔细,每道菜细致地一分为二,一半留给她,一半留给宴不知。她做得足够明显,结果宴不知从头到尾没动筷子,不对,他甚至只拿了一双筷子。
宴不知看在眼里,轻声提醒:“你还没吃主食。”
殷晴乐瞄了眼放在旁边的肉粥,用手帕擦净脸上油渍,确认自己的形象还算完好后,轻轻放下筷子。
“你不吃点吗?”她选择和宴不知摊牌,“温姐姐说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像凡人那样从食物中摄取灵力,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宴不知没有说话,他食指微勾,指节有节奏地轻敲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殷晴乐鼓起勇气:“我觉得,哪怕是为了明天去玲珑市,不要在大中午中暑昏过去。或者万一我中暑昏过去,为了能有力气背我,你也该稍微吃点东西。”
她撩起袖摆,取出干净的勺子,舀了一勺肉粥。顾及到她刚刚的大不敬动作,殷晴乐人往后退,手臂前伸,有些期许地看向宴不知。
宴不知的目光落在勺中,五指缓缓收紧,他的喉结不自觉动了动。那勺香气诱人的肉粥在他眼里,仿佛什么毒蛇猛兽。
“我失陪一下。”他从座椅上起身。
殷晴乐不禁有些难受,她失望地低下头,动作未改,心里已经准备把餐具收拾起来,送回厨房。
她腕上一凉,白玉腕被擒住,宴不知拉过她的手,低头含住小巧的木勺,抬头时,勺内空荡荡的,殷晴乐舀起的肉粥消失无踪。
“哎?”殷晴乐险些没反应过来,她睫羽颤了颤,受宠若惊地收拢五指,“那个……你怎么突然……”
宴不知朝殷晴乐勾了勾唇角,步履匆匆离开桌案,他离开的速度很快,白净袖口飞扬而去,独留半开的房门“吱嘎吱嘎”地晃悠,从屋内看去,能看到被如血斜阳拉长的阴影。
殷晴乐望着那道逐渐远去的斜影,蹙起眉头。
宴不知从来不会不关门。
她一
起站起身,匆匆离开房间,想跟上宴不知。但等殷晴乐跨过门槛后,外面早就没了宴不知的身影。
黄昏期间,正是客栈人流较大的时候,殷晴乐甫一离开房间,视线立刻被摩肩接踵的客人挤满。
她一个个地问:“劳驾,请问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位公子,穿的是白衣服,身形瘦高,腰间有把细长佩剑。”
“你好,麻烦问一下,你有没有……”
她生得好看,态度又好,很快有人回应他:“是那位像仙人般的美郎君吗?我看到他捂着嘴,往客栈外去了。”
“多谢。”殷晴乐忙道。她踩着浮光碎金的夕阳,匆匆下楼。
不想吃就不吃嘛,她有没有强迫宴不知。吃完再去吐,算什么本事。
殷晴乐越想越气,寻到宴不知时,她的杏眼瞪得圆圆的,两条漂亮的柳眉拧在一起。要不是自己刚闯了祸,她恨不得揪住宴不知,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等她真的找到宴不知,她的双腿便再也挪不动步子。
殷晴乐在一处僻静的角落里,寻到宴不知。
他应当是走投无路,好容易找到这处无人处,来不及做任何的掩饰。宴不知一手扶住满是尘土的砖瓦墙,一手掐住自己的喉咙,不停地干呕。
他只是喝了口肉粥,没什么可吐的,早就该安静下来。但宴不知神情仍痛苦非常,简直像要把他三百年来所有吃下的东西,全部呕出来。
宴不知长眉紧锁,卡住咽喉的手青筋叠起,他的脸色泛起青紫,却不肯松开,像是要把自己的喉咙勒断似的。
他一边咳嗽,一边痛苦地喘息。前额、发鬓满是虚汗,浸透月牙白的长衣。!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