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云背手走出去,深感痛心,“好了,大家先回去吧,现在鹿灵忧患当前,希望各位往后不要再犯糊涂了。”
“大人”一个男人突然扑跪在台阶上,掌掴自己巴掌,“我也去了林子,还求树神娘娘杀了殷施琅,是我混账,是我混账”
这可真是意外收获,屠云问:“你细说。”
男人优柔寡断,在众人的一番挤兑下,终于说出实情,“我平日就喜欢喝两口小酒,是殷家酒馆的常客,可没成想喝着喝着就上了瘾,整日喝得醉生梦死,家中为数不多的银钱全都搭了进去,娘子也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后来事情水落石出,才知道酒水中掺了阿芙蓉。我气不过,所以才信了黑猫的话,到林子里拜了妖树。”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 y ushu wen.c om
屠云发现端倪,“你说你请求杀了殷施琅,为什么死的是王庆?”
“我”男人抖若筛糠,“我在林子里也顺口提了一嘴,如果不是王庆知法犯法,也不会让我妻离子散。”
事情原委竟然是这样,屠云对男人失望摇头,“其实殷施琅在酒里所用的阿芙蓉微乎其微,而且酒馆开张时间较短,并没有传言中一顿不喝就骨如虫噬。归根究底,还是你贪杯无度,嗜酒成性才落得如此田地。”
男人泪眼一抬,瘫坐在地。
到这里时,一辆马车停在衙门墙角,李酡颜抽身上车,扬长而去。
黑猫吐言太过不可思议,鹿灵县百姓将公堂上的见闻口口相传,被人信奉成神的树神娘娘一夜之间成了人人喊打的妖孽,信誉全无。
鹿灵县由此笼罩着不可言说的诡异之气,百姓都闭门不出,看到黑猫便退避绕行,警惕于心。
对屠云来说,好歹百姓暂时不会再去林子,也不会借由树神的传言,肆意伤害旁人。
殷施琅当然是没追到黑猫,查了两天也不见猫影,一行人全部空手而归。
屠云没有出言责怪,反而让大家都回去休息,养精蓄锐。
“我怎么看你还挺高兴的?”殷施琅叉腰追问。
“有吗?没有吧。”屠云拎着祥福楼的烧鸡往外走,乐乐呵呵,凡事不往心头搁,“你也快回去吧,这两日辛苦。”
不用看,肯定又是去找李酡颜的。
殷施琅懒得一顾,两人分道扬镳。
屠云走到不见光亮的李家,有些纳闷,以往这个时辰李酡颜肯定是没睡的,今天是怎么了?
屠云没敲门,直接飞上墙头,推开李酡颜的窗户。
床褥都不见了,桌上茶盏也没有,阿云亦不见踪影,整个屋子空静静的。
屠云跃窗跳入,发现不光是李酡颜的屋子,连书房的书也被收起来,偌大的李家已然成了无人之楼。
怎么会这样?屠云不死心在房中乱闯,将一扇扇门全部推开,亓官、祥叔的屋子也都空了。
“李酡颜”她一下丧失行走的力气,身子忽地倦软,跌坐在门槛上。
他走了。
屠云在幽暗空旷的李家坐到半夜,才终于接受现实,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衙门。
她怔怔躺在床上,望着黑漆的房梁,灵魂出走了一般。
忽听见焦佬儿大喊一声:“着火了,着火了。”
焦佬儿拿着铜盆,站在屋顶上拼命乱敲,“都别睡了,着火了”
周围的几户人家纷纷亮起烛光,只见衙门里浓烟滚滚,汹涌的火焰被夜风一吹,声势雄伟,眼看就要烧到他们的房子。
邻居们赶紧提水救火,还召唤来更多的人,焦佬儿一看目的达成便飞下屋脊,“奇怪,屠云呢?不会还在睡觉吧。”
这场火几乎惊扰了整个鹿灵县,殷施琅一听说就骑马赶到县衙,焦佬儿刚把灰头土脸的屠云扶出来,呛得直咳嗽。
焦佬儿指着失魂落魄的屠云,“你不想活了是吧。”
旁人还在沸沸扬扬的救火泼水,屠云则一脸无畏,冲到屋子里把银子拿出来,将床上的虎皮褥抽掉。
焦佬儿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
屠云问:“你弟弟呢?”
焦佬儿一挥手,“他去追纵火的人了。”
屠云点头,又去帮毕良把小兔子一个个装到筐里。
火焰已经烧到房顶,殷施琅怒从心头起,一边帮忙一边发火,“李酡颜呢?他不就住在后面吗?这么大火他看不到吗?”
“他走了。”她两眼半阖,没精打采。
“走?”殷施琅哼一声,“大难临头他比谁跑的都快,亏你还当他是个宝。”
屠云身心俱疲,懒得接话。
经过一夜的抢救,县衙后院的三间瓦房几乎全部烧毁,只有黑炭似的房梁还在空中苦苦熬撑。
屠云让大家都散了回家吃饭,独自坐在院子里望着冒黑烟的衙门,恍若一缕孤苦无依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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